原本就低着头的俘虏们将身子蜷缩得更紧,仿佛这样就能缩小目标,不被注意。
一些胆大些的,偷偷抬起眼皮,飞快地瞥向那群移动的杀胚,然后又迅速低下头,心脏狂跳不止。
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寒意。
没有人说话,连之前偶尔的啜泣声都彻底消失了。
整个营区只剩下军官和士兵们规律的脚步声,以及俘虏们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、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。
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去而复返。
难道是之前那些杀完了不过瘾,来抓走更多俘虏?
军官的目光缓缓扫过道路两旁蜷缩的俘虏,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过多停留。
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。
这支小型武装队伍的再次现身,没有带来任何言语,却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威慑力。
营区内的气氛,在这无声的巡视中,绷紧到了极限,仿佛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。
随后,在军官的命令下,所有R国俘虏被召集到了营区的空地上。
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那名华国军官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黑压压一片、蜷缩着身体的橘色人群。
他深吸一口气,朗声问道:
“所有人听着!你们有谁会华国语?”
“会的,举手!”
命令在空旷的场地回荡,然而回应他的,是近十秒的死寂。
恐惧让大多数俘虏低垂着头,不敢与军官对视,更不敢回应这突如其来的问询。
终于,在人群边缘,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、几乎是试探性地举起了手。
声音细若蚊吟:“报告长...长官我...我会一点...”
军官的目光立刻锁定了他:“你,出来。”
那男人浑身一颤,随即踉跄着从人群中挤出,又到军官面前五米处深深地鞠了一躬,头几乎要碰到膝盖。
军官看着他,语气没有任何波动:“从现在起,你就是这些人的负责人。你的名字。”
“井……井上雄彦!”
短暂的愣神后,这个叫井上雄彦的R国俘虏反应过来,脸上瞬间涌现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和谄媚,再次连连鞠躬,仿佛接到了天大的恩赐,用华国语激动的说:“谢...谢谢长官您的信任!”
“我一定尽心尽力,好好干!”
军官没理会他的表忠心,再次面向人群:“还有谁会的,举手!”
有了井上雄彦的“榜样”,这次人群中陆陆续续举起了三四百只手。
“出列!报数!”
这些人慌忙跑出来,在士兵的监视下排好队,开始报数。
“一、二、三...三百四十九!”
“很好。”
军官看向井上雄彦,“听着,这349人,每人管理20个俘虏。他们名单由你统计,尽快交给我。”
“以后,所有指令通过你们下达,出了问题唯你是问!”
“嗨!一定尽快完成!请长官放心!”
井上雄彦挺直了腰板。
就这样,一个以井上雄彦为首,349名懂华国语的R国俘虏为骨干的内部管理架构,在这几句话之间被建立了起来。
随后,军官话锋一转,表明了这次的主要来意:
“我华国一向优待俘虏,但也绝不养闲人!”
“码头那边,给你们配给的第一批生活物资已经到了,不过只有两周的量。”
他刻意停顿,观察着这个消息在人群中引发的反应。
“除此之外,还有大量的粮食、蔬菜种子。”
“以后的口粮,需要你们自己在这岛上开垦土地,种植收获!”
...
最后,军官的目光落在刚刚升职的井上雄彦身上,带着一丝审视:
“井上雄彦,现在考验你领导能力的时候到了。”
“你立刻给我召集五百人到码头卸货,我要看到效率和秩序!”
“嗨!长官我明白了!”
井上雄彦如同打了鸡血,猛地转身,对着那三百多名新晋的管理层和自己的同胞,用R国语大声呼喝起来。
在华国士兵此前毫不留情的杀伐所铸就的恐怖威慑下,此刻被军官强行推上前台的井上雄彦,在这些惊魂未定的扶桑俘虏眼中,却已然成了必须服从的对象,至少是暂时必须听从的。
不多时,五百名苦力很快被召集起来。
值得注意的是,那349名刚刚被任命为次级管理者的、懂华夏语的扶桑人几乎全数在列。
他们似乎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表现自己的价值与服从,同时也隐隐意识到,这或许是他们在这套新秩序中巩固自身微弱地位的开始。
对于这种人员构成,带队的华夏军官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,并未提出异议。
在他眼中,这些俘虏内部如何划分细枝末节并不重要。
只要他们能高效地完成所指派的任务,不惹出乱子,便足够了。
“出发!”
军官一声令下。
在一队持枪士兵的押送下,这五百名穿着统一橘色囚服的R国人,排着不算整齐但也不敢散乱的队伍,沉默地走向岛屿边缘的码头。
抵达码头时,一艘巨大的货轮如同钢铁山峦般停靠在泊位上。
其敞开的货舱内,以及旁边码头的空地上,堆积如山的木质货箱和捆扎好的麻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。
这些箱子上大多印着简单的华夏文字标识。
不需要更多的解释,所有R国人都明白他们将要做什么。
在军官眼神的示意下,井上雄彦立刻像是上了发条一样,用R国语大声地呼喝起来:
“快!快!动起来!”
“按照分组,去卸货!”
“你,你们这一组,去那边!”
“小心点!别把东西弄坏了!”
刹那间,原本死寂的码头变得喧闹起来。
沉重的箱子被抬下,麻袋被扛上肩头,组成了一条由橘色身影构成的、缓慢移动的运输链条。
士兵们则分散在四周关键位置,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手中的枪支始终处于随时可以举起的状态。
井上雄彦穿梭在人群中,不时用生硬的华夏语向军官汇报进度。
脸上混杂着紧张、讨好和一丝掌控局面的兴奋。
他深知,这是他的第一次考验。
沉重的物资压弯了俘虏们的腰,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囚服。
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搬运的动作,几乎不敢抬头,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士兵和井上雄彦等人的动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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