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绸在血池里泡着,像一块褪色的旧布条,偏偏那上面还沾着点发灰的血迹,一碰水就晕开,跟泡了隔夜茶似的。
云绵绵没松手。
她手腕一沉,直接把整截红绸按进裂缝深处,指节被凸起的石棱刮出一道细痕,血珠顺着掌纹滑下去,滴在阵眼中央。
“再灵一点。”她低声催促,“别装死机。”
锦鲤管家盘在葫芦口,尾巴尖搭在算盘虚影上,嘀咕:“这阵法老得快退休了,你得给它点启动资金。”
“我血都快流干了,还不算充值?”她翻了个白眼,“再说了,系统不是最吃这套——付出越多,回报越猛?”
话音刚落,血池猛地一震。
池底纹路像是被谁从底下点了火,一道道泛起暗红光,像烧热的铁丝,缓缓扭动。空中浮出一团模糊光影,晃得人眼晕。
“成了?”她眯眼。
“半成。”锦鲤管家尾巴一甩,“现在只能看马赛克版,想高清,得加钱——哦不,加血。”
她咬牙,指尖雷光一闪,划过掌心,这次是精血混着雷灵力一起灌进去。
血雾腾起的瞬间,画面突然清晰。
百年前的战场,铺满碎剑残甲,天是暗红色的,雨也是红的,砸在地上噼啪作响,像是滚油泼了雪。
一个身影背对镜头站着,鸦青长发散开,肩头三道深可见骨的伤,血顺着衣角往下淌。他右手握剑,左手护在胸前,那里裹着个襁褓,小小一团,正微微抽动。
云绵绵呼吸一滞。
那是她。
画面拉近,仙界使者踏空而来,白袍无风自动,手中令牌泛着冷光:“魔神余孽,命格已定,当诛于今日。”
那人没回头。
只是将剑横在身前,斩相思出鞘三寸,剑气割裂长空,硬生生在血雨中劈出一道屏障。
“她不是魔神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钉,“她是人。”
“人?”使者冷笑,“你可知为她逆天改命,要遭九重天劫?你不过一介剑修,也敢替天行道?”
他依旧没动,只把襁褓往怀里紧了紧。
下一瞬,劫云聚拢,第一道雷落下。
山崩。
他单膝跪地,剑撑地面,发丝被电得根根竖起。眉心血纹裂开,渗出黑血,顺着眼角滑下。
第二道雷,断他左臂筋脉。
第三道,穿胸而过。
第四道,几乎将他劈成两半。
可他始终没放手。
直到第九道雷降临前,他忽然抬手,割开掌心,血滴落在襁褓婴儿的额间。同时,一道银线自他心口飞出,缠上她的指尖,一闪而没。
“护心蛊,成。”
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云绵绵站在原地,手指还按在血池上,指尖冰凉。
她忽然笑了一下:“所以啊……你当年不是抢了我的命,是把自己的命,一截一截塞进我骨头里。”
锦鲤管家没接话。
它只是默默把算盘收了,尾巴卷了卷葫芦壁,像是在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“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发烧,半夜抱着我在院子里转圈降温。”她声音低下来,“那时候我说冷,他就解下红绸给我围脖子,自己冻得打哆嗦。”
她低头看着池中倒影,那影像还在循环播放最后一幕——他割血种蛊,眼神平静得不像活人。
“你以为送我走,我就真能安心活着?”她冷笑,“你要是死了,我这具身体里的雷灵根、光暗双灵根、还有那个破系统,全都会炸。到时候别说飞升,整个云墟空间都得塌。”
她站起身,拍了拍裙摆上的灰:“你说别让我等太久……可你忘了,我最擅长的,就是反向操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