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柱停在了裂缝边缘,像被无形的墙挡住。
云绵绵没再往上走。
她脚底下的发光之河还在流动,左边是医院心电仪的滴答声,右边是雷池焦土上风刮过碎石的沙响。两股力量还在拉她,但这次她没晃。
她站得笔直。
“原来‘抢’不是抢机缘、抢资源。”她忽然笑了,“是抢定义自己的资格。”
话音落,左手一翻,虚空中浮出一柄剑影——通体漆黑,剑身缠着暗红纹路,剑格处刻着两个小字:斩相思。
不是真剑,是她在云墟空间里练了三千遍的意念凝形。每一次挥剑,都带着洛玄离弹她脑门时的力道,喝酒骂人时的懒散,还有他把红绸带系在葫芦上那一刻的认真。
右手一抬,碧玉葫芦浮现,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。灵泉在内部轻轻涌动,三条灵脉的共鸣顺着指尖传上来,像是老祖祠前那棵枯死的神树重新抽了嫩芽。
两边都在喊她。
“宝贝,睁开眼!妈妈在这儿!”
“云绵绵,跟我走!”
声音重叠在一起,一个撕心,一个扯魂。
她没低头看,也没回应。只是把两样东西攥得更紧了些。
然后,猛地一甩手——
剑与葫芦同时飞出,直冲裂缝中心!
那一瞬,时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。光点凝滞,河流静止,连风都忘了吹。就在两者即将撞上裂缝壁、化作飞灰的刹那,她额头红痣“轰”地炸开一道金红光芒,像太阳初升时撕破云层的第一缕光,硬生生把剑影和葫芦定在半空。
“我不选。”她说得轻,却像雷劈山岩,“谁家的门我都懒得敲。从今往后,你们得来认我。”
话音未落,那道金红光流突然分裂成两条,一条缠住剑影,一条裹住葫芦,缓缓将它们拉回她身侧。可它们不再悬浮,而是虚化成符文,一左一右盘旋在她肩头,像一对翅膀的雏形。
她抬起手,指尖划过剑影边缘,冷得刺骨;又拂过葫芦表面,温润如旧。
“一个是你教我活着,一个是我自己活下来的证明。”
“现在,它们都不是信物了。”
“是武器。”
下方焦土之上,洛玄离依旧站着。
他没动,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。可眉心那点朱砂忽然颤了下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渗出一丝极淡的血线。他抬手抹去,掌心一片猩红。
他知道她在做什么。
三百年前,老祖说过一句话:“守墓之人,命系幼主。”
当时他以为,护住那个襁褓里的婴儿就够了。
后来他以为,教她吃饭不洒米粒、打架不丢脸、喝酒不上头,就算尽责。
再后来,他发现她偷偷把醉仙酿倒进灵泉养雷鱼,还一本正经说“这是生态循环”,气得踹她屁股,转身却笑出声。
可现在,她站在时空裂口,把他的剑意和她的根脉一起扔出去,又亲手收回来。
这不是告别。
是宣告。
“臭丫头……”他低声道,声音被风吹散一半,“这次换我等你。”
而另一侧,现代病房里,监护仪的曲线猛然跳动。
医生惊呼:“患者脑区活跃度飙升!快记录数据!”
护士慌忙按下录音键,却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