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子。
泯灭人性,或者说,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性可言——这就是银若婷。
看着白小衡因极度荒谬与愤怒而石化的表情,连银杏都觉得自己此刻理应生气。
可她没有。
出乎意料地,心中一片平静。
面对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,她连憎恨的情绪都难以掀起。
银杏早已不是从前的银杏了。
她学会了爱。
爱意随风起,风止意难平。
而她银若婷,才是那个被永远困在旧日疯狂里、踟蹰不前的影子。
左眼处传来的剧痛被无视,银杏漫不经心地用干净的手帕边缘,擦拭着不断涌出的鲜血。
温热的血快要顺着脸颊和手臂,滴到白小衡不知何时紧紧握过来的手上了。
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白小衡一个激灵,她猛地抬起头,死死盯住银若婷,用尽平生最恶毒的诅咒:
“我祝你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!冰淇淋第一口就掉地上!撕保鲜膜永远撕出锯齿!拆薯片袋全是空气!吃火锅永远夹不起最后那片肥牛——”
她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吼了出来:
“你这种人,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!”
银若婷脸上的游刃有余,第一次出现了凝滞。
生前万千宠爱、被无数人捧在手心的银大小姐,活了这么多年,大概是头一回听到如此接地气的粗俗咒骂。
然后,她缓缓地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手枪,枪口稳稳对准了白小衡。
银杏眉头一拧,不假思索地侧身,挡在了白小衡前面。
“小杏,”银若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的兴味,“你变了许多。”
她现在,已经无法从银杏脸上直接读取到那些曾经昭然若揭的激烈情绪了。
为什么呢?
她的目光掠过银杏,落在被牢牢护在身后的白小衡身上,恍然大悟般,轻轻吐出那个词:
“是因为……‘爱’?”
银杏发出一声轻嗤,仿佛在说:这还用问?
银若婷缓缓摇了摇头,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。
紧接着,她又从身侧掏出了另一把款式相同的手枪,随意地抛向银杏。
“来吧,小杏。”
银杏抬手接住,反手“咔嚓”一声利落上膛,枪口抬起。
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在空气中静静对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