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川的脚步重重砸在小区石板路上,每一步都带着近乎毁灭的力道,仿佛要将这坚硬的路面踏穿。
手机被他攥得发烫,屏幕上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的机械提示音,像一把钝刀,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紧绷的神经。
他不知道自己拨打了多少遍,指尖在屏幕上按到发麻,直到听筒里的电流声都变得刺耳,依旧没能听到那个熟悉的、沙哑的回应。
微信聊天框停留在他疯狂发送的消息上——
“顾屿你在哪?”
“看到消息回我”
“别吓我,求你了”
……
一条条消息石沉大海,没有半点回音。
顾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带着他所有的牵挂与希冀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冲进小区物业办公室,红着眼眶抓住值班人员的胳膊,语气急促得近乎嘶吼:
“调监控!所有的监控!门口的、楼道的、巷口的,全部都调出来!”
他的声音沙哑破碎,眼底布满红血丝,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更显狼狈,往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荡然无存,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焦急与恐慌。
监控画面在屏幕上滚动,裴川的眼睛死死盯着,一瞬不瞬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画面里,顾屿穿着那件他亲手挑选的红色针织衫,单薄的身影踉跄着冲出楼道,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,连走路都摇摇欲坠,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。
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双手紧紧捂着上腹,显然是胃又疼了。
裴川的心脏咚咚直跳,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看到顾屿在巷口犹豫了一下,然后踉跄着拐了进去——那是整个小区唯一的监控盲区。
画面定格在顾屿消失的那一刻,红色的身影在晨光里晃了晃,便彻底没了踪迹。
“不——!”
裴川低吼一声,猛地推开椅子,疯了似的冲出物业办公室,朝着那条小巷狂奔而去。
巷子里狭窄而昏暗,两侧的墙壁上布满青苔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。
他挨家挨户地拍门,声音嘶哑地询问:
“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色针织衫、脸色很白、身体不舒服的年轻人?”
门开了又关,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摇头和不耐烦的驱赶。
没有人记得那个狼狈的身影,没有人在意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。
裴川的脚步越来越急,奔跑中,他的鞋子踩进了积水的水洼,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裤脚,可他浑然不觉。
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,在街道上狂奔,嘴里一遍遍喊着顾屿的名字,声音嘶哑得几乎破裂,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与绝望。
“顾屿!顾屿——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,却只引来路人异样的目光。
太阳渐渐升起,八点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模糊了视线。
他沿着街道跑了一遍又一遍,从巷口跑到市中心,跑到日上三竿,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肺部火辣辣地疼,可他不敢停下,生怕自己一停下,就彻底失去了找到顾屿的机会。
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,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缓缓滑落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