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同的‘门’?还是同一扇‘门’在不同时间、不同观测角度留下的不同‘记录’?”凯伦的团队陷入了激烈的数据分析。
就在这时,秩序分支的语言学家和规则符号学家,在全力破解广播回响其余碎片后,有了一个意外但关键的发现。他们在回响的底层编码中,找到了一段被深深掩藏、几乎被时间磨灭的“签名”或“水印”痕迹。这段痕迹使用的规则编码极为古老、精简,且与“织网者”遗产中的某些基础数学美学模型存在隐约的共鸣。
经过艰难的复原和对比,他们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推论:这段古老“水印”,很可能并非广播文明自身所有,而是他们所使用的通信协议或科技基础中,继承自某个更古老源头的“印记”。那个古老源头,可能与“织网者”处于同一层级,甚至有所交流。
“‘织网者’致力于知识的保存、传播与文明网络的编织。”薇拉思考着,“如果广播文明的底层技术继承了另一个可能与‘织网者’有交集的古老文明的‘印记’,那么这个古老文明的理念是什么?广播文明继承了多少?他们发出广播,是继承了某种‘守望’或‘交流’的使命,还是另有目的?”
“镜像陷阱的警告,是否也与这个古老源头有关?是那个源头留下的警示,还是广播文明自身经历教训后的总结?”
线索和疑问如藤蔓般缠绕生长,让那片遥远的残响带在星云的认知中变得更加神秘莫测。它像一片布满古老墓碑和未解封印的星域,中央是一个吞噬信息的空洞,边缘可能存在着一个继承了未知古老遗产、发出矛盾信号的文明。而“门”的影子,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掠食者的注意力在向那边“漂移”。星云自己的求知欲和危机感也被深深勾起。
但他们深知,好奇心在黑暗森林中是危险的灯火。
“我们暂时无法、也不应直接探询。”薇拉最终定调,“但我们不能被蒙在鼓里。调整‘被动聆听网络’的长期监测计划。将至少30%的资源,持续投向那片残响带,特别是广播源方向和新的‘门’相关信号方向。目标是建立一个超长期、超高灵敏度的‘宇宙背景信息变化监测基线’。”
“我们不主动询问,不主动探测。我们只是……倾听。倾听那片区域在规则潮汐中的‘自然呼吸’,倾听任何可能出现的、新的‘背景回响’或异常波动。同时,严密监控掠食者注意力‘漂移’的速率和任何关联性活动迹象。”
“我们要成为那片区域最沉默、最耐心的守望者。用时间,换取信息的安全积累。直到我们能够分辨,那广播是橄榄枝还是诱饵,那‘门’是希望之源还是灾祸之口,那片空洞是伤痕还是……孵化场。”
星云再次明确了道路:在生存的刀刃上,以绝对的谨慎,进行极限的观察。他们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微光与暗影,自身则继续在规则的潜流中,沉默而顽强地调整着存在的轨迹,躲避着近处的猎手,解读着远方的谜语。
守望开始了。而在那残响带的深处,在那无法观测的空洞之畔,那发出广播的存在,是否也正以某种方式,回望着这片无垠星海,等待着某个特定的“回声”,或警惕着某个古老的“陷阱”被再次触发?
星海的微光,在彼此的凝视与猜度中,明明灭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