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刘墨缘与杨清韵相拥,情感剧烈波动之际,我敏锐地察觉到左峰眼中一闪而过的思索与疑惑。显然,刘墨缘的出现、她与杨清韵的关系、以及话语中提及的“恩怨”和“处理”,都超出了他这个十五岁少年对明月使徒“墨缘姑”的认知。
我立刻意识到,有些话,不能当着左峰的面说透。刘墨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,她与我对视一眼,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默契与凝重。
“禾儿,”我转向穗禾,沉声道,“你带左峰贤侄去那边查看一下,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其他东西,注意警戒。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,同时暗中向穗禾递了个眼神。
穗禾何等机灵,立刻会意,拉了拉还有些愣神的左峰的袖子,脆生生道:“左峰哥,阳叔叔说得对,咱们去周围看看,别让那些脏东西再摸过来。小瑰,你也帮忙盯着点。”她肩头的毒蝎配合地扬了扬尾钩。
左峰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依旧相拥的刘墨缘和杨清韵,以及神色严肃的何源,终究是点了点头,顺从地被穗禾拉到了一边,开始在空地外围谨慎地巡视。穗禾则巧妙地用话语和“小瑰”分散着他的注意力。
支开了两个少年,场中只剩下我、何源,以及终于情绪稍缓、但依旧紧紧依偎的刘墨缘和杨清韵。
刘墨缘轻轻拍抚着杨清韵的后背,冰蓝色的灵力持续温和地输入,帮助她稳定心神。她抬起头,看向我,那双总是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一种清澈的坦然,以及一丝……歉意。
“阳哥,”她率先开口,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清冷,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真实,少了那份刻意的疏离与莫测,“还有源子。有些事,该说清楚了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们,尤其是在我刻意压制却难逃真正高手感知的气息上停留了一瞬。
“你们来明月教的目的,我其实……早已猜到七八分。”刘墨缘语出惊人,却语气平静,“司晓燕大人对教主曾有恩,却也因此背负污名,心中耿耿。她派你们来,是想查明教主是否真的如外界所传那般不堪,想还教主一个清白,也想解开她自己的心结,对吗?”
我心头一震,虽然早有猜测她可能察觉,但如此直接地被她点破,还是让我和何源瞬间绷紧了神经。我体内的天阶灵力微微流转,做好了随时应对变故的准备。
杨清韵也惊讶地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刘墨缘,又看看我们,显然对这些背后的纠葛并不完全清楚。
刘墨缘将我们的反应看在眼里,却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:“不必紧张。若我真想对你们不利,或者向教主告发,早在你突破天阶、气息不稳的那一刻,或者禾儿带着‘小瑰’出现的时候,就有太多机会了。”
她看向穗禾和左峰所在的方向,轻声道:“禾儿肩头的毒枭瑰蝎,天下罕有,特征明显。而它的上一任主人,是名震南疆的用毒宗师‘苗莫莫’。苗莫莫虽性情古怪,却与朝廷、尤其是禁卫军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禾儿能得她传承瑰蝎,身份不言而喻。再加上源子那标志性的风雷遁,以及阳哥你……明明实力突飞猛进却刻意隐藏,行事风格又带着禁卫军特有的严谨与目的性……这些线索,对于了解华州旧事、知晓司晓燕大人与教主渊源、且一直在暗中留意各方动向的我来说,并不难拼凑。”
她的话条理清晰,印证了我之前的许多猜测。原来她之前的种种意味深长、复杂态度,并非完全因为华州旧情,更因为她早已看穿了我们的底细,却在暗中观察,甚至……隐隐提供了某种默许的庇护?比如,默许我隐藏实力,比如,对穗禾的“旧识”身份欣然接受。
何源忍不住开口,语气带着惊讶:“墨缘姐,你既然早就知道,为何……”
“为何不揭穿?甚至……可能还在暗中行了些方便?”刘墨缘接过话头,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,“因为……我相信司晓燕大人的眼光,也相信教主是清白的。当年的真相,远比外界知道的复杂。教主他……确实曾受司晓燕大人恩惠,也确实因某些原因,被塑造成了‘魔头’的形象。这背后,牵扯到上一代神明更迭的旧怨,以及某些……对‘新神’司晓燕大人的恶意打压。”
她的话信息量巨大,让我和何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!果然,明月教主是被污蔑的!而这污蔑的背后,竟然牵扯到神明层面的斗争和对司晓燕的打压!
“墨缘,你……”杨清韵紧紧抓着刘墨缘的手,眼中充满了担忧。她虽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神魔纠葛,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。
刘墨缘反握住她的手,给予一个安抚的眼神,继续对我们说道:“我留在明月教,一方面是为了远离华州是非,另一方面,也是想查清一些事情,看看能否为教主正名,也算是……间接偿还司晓燕大人当年的恩情,弥补我因私仇可能给她带来的困扰。只是我势单力孤,又背负着弑杀盟友的恶名,很多事不便直接插手。你们的到来,或许是一个契机。”
她看向我,目光灼灼:“阳哥,你突破天阶,实力大涨,又得空间引力之妙,已有了介入更深层次秘密的资格。源子机敏,禾儿灵通,都是助力。而我……”她看了一眼怀中依赖着她的杨清韵,声音坚定,“我会和你们一起。华州的仇,我报了,也背了。但司晓燕大人和教主的恩义,我不能忘。清韵……我也不能再辜负。”
这一刻,隔阂尽消。不再是明月使徒与可疑的潜入者,不再是背负血仇的逃亡者与可能的目标。我们是有着共同秘密、共同目标,且彼此信任的……同伴。
“墨缘,谢谢你。”我郑重地点了点头,心中一块大石落地。有了她的明确立场和内应,我们在明月教的行动将不再完全是盲人摸象。
“一家人,不说两家话。”何源也咧嘴笑了,恢复了往日的一些爽朗,“那接下来怎么办?阿莫大哥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,这林子邪乎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