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知,无论是作为臣子对君王的担忧,还是作为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疼惜,追根溯源,问题的关键似乎都指向了那诡谲的蛊毒。
他的身份敏感,无法在朝政上过多置喙,否则极易引火烧身。
于是,他将全部的希望和精力,都倾注在了为夷光寻找解蛊之法上。
春去秋来,馆娃宫外的梧桐叶片片凋落,池水也结起了薄冰。
夷光的“病”在精心“调养”下时好时坏,成了吴宫常态。
郑女将她护得密不透风,而公子慎,在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交替后,终于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冬日傍晚,带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消息。
他这次来得比平日更早一些,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,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振奋。
他甚至来不及拂去肩头的落雪,便屏退左右,快步走到夷光榻前。
夷光正拥着厚厚的锦裘,靠在窗边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,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白上几分。
见到他这般神情,她沉寂已久的心湖,也不由得泛起了微澜。
“莲莲,”
公子慎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,他蹲下身,平视着她的眼睛,压低声音道。
“有消息了,我们派去人,历经艰险,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隐世部族的后人。”
夷光的心脏猛地一跳,攥着锦裘的手指微微收紧,目光紧紧锁住他。
“然后呢?”
“那族人起初十分戒备,不肯多言。我们的人耗了数月,几乎散尽财物,才得以见到部族中一位年迈的巫医。”
公子慎语速加快,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,“那老巫医听闻‘情丝缠’之名,沉默良久,才透露,此蛊确乃他们一族失传已久的禁术之一,阴毒无比,子母连心,血脉相系。”
“他可有说解法?”夷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公子慎重重地点了点头,目光灼灼。
“有,虽然极其艰难,老巫医言道,欲解此蛊,需三物齐备。”
“其一,是施蛊者的心头之血三滴。”
“其二,需一种只生长在南疆极阴之地的‘断肠草’的花蕊。”
“其三,也是最关键的一味,”他顿了顿,神色更加凝重,“需你在特定时辰,配合秘法,将前两物服下,方有可能逼出或化去体内母蛊。”
他紧紧握住夷光的手,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。
“虽然前两物获取极为艰难,尤其是那施蛊者的心头血,但至少,我们终于看到了方向。”
夷光怔怔地听着,胸膛剧烈起伏。这每一样,都如同横亘在面前的天堑。然而,比起之前漫长无望的等待,这明确的方向,哪怕再渺茫,也如同在无尽寒冬里,骤然窥见的一丝微弱天光。
她反手用力回握住公子慎的手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良久,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。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