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境的风裹着沙砾,刮在脸上像刀割。赵衡和念雪赶到狄国军营时,正看到阿古拉披着玄色披风,站在了望塔上眺望狼烟升起的方向,红衣在猎猎风中几乎要被吹散。她肩头的伤显然没好利索,左手按着甲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听到脚步声回头时,眼底的疲惫瞬间被警惕取代,待看清是他们,又化作一层薄薄的冰霜。
“你们来干什么?”阿古拉的声音比边境的风还冷,目光扫过赵衡和念雪交握的手,落在念雪腰间的青鸾弓上,“我狄国的军营,不欢迎大胤的探子。”
“阿古拉,我们是来帮你的。”赵衡松开念雪的手,往前一步,左臂的伤在颠簸中又渗了血,染红了包扎布,“玄莲教残部勾结北狄叛军,光靠狄国的兵力怕是……”
“不用你管!”阿古拉猛地转身,披风扫过了望塔的栏杆,带起一阵风沙,“我狄国的事,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。当年在猎场,你说过狄国的勇士从不需要怜悯,怎么?现在反悔了?”
念雪看着她紧抿的唇,想起寒潭边那半块被摩挲得发亮的玉佩,轻声道:“我们不是来怜悯,是来并肩作战。玄莲教是两国的敌人,先皇的死因、黎家的冤屈,都系在他们身上。”她顿了顿,从怀里掏出青铜盒——昨夜在秘道暗格找到的,后来才发现底层藏着玄莲教与北狄叛军的密信,“这是他们勾结的证据,你看了就知道。”
阿古拉的目光落在青铜盒上,却没接。她身后的副将突然上前一步,抱拳道:“公主,三殿下说得对!叛军有玄莲教的巫医助阵,我们的士兵中了毒箭后浑身溃烂,再拖下去……”
“住口!”阿古拉厉声打断,眼神却闪烁了一下。念雪注意到她披风下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,显然是旧伤添新伤,昨夜必然经历过恶战。
就在这时,了望塔下传来骚动。一个狄国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来,盔甲上全是血污:“公主!叛军……叛军带着玄莲教的人攻过来了!他们用了火箭,营门快守不住了!”
阿古拉脸色骤变,转身就往塔下冲,披风被风掀起,露出肩头渗血的绷带。赵衡想也没想就追上去,念雪紧随其后,青鸾弓瞬间搭箭上弦。
营门外的厮杀声震耳欲聋。北狄叛军穿着破烂的皮甲,举着燃烧的火把往营门扔,玄莲教的教徒混在其中,手持淬毒的骨刃,专挑狄国士兵的咽喉下手。一个教徒正要用火箭射向营门的旗杆,念雪的箭矢已经到了,精准地射穿他的手腕,火箭歪歪斜斜地落在沙地里,燃起一小团火。
“射他们的火箭手!”念雪高声喊道,三支箭再次搭弦,分别射向三个举着火把的叛军,动作快如闪电。她站在营门的矮墙上,红衣猎猎的阿古拉就在她身侧,弯刀劈出的冷弧与她的箭影交错,竟有种诡异的默契。
赵衡的长剑则像道银色的闪电,在叛军阵中穿梭。他左臂不便,便专攻下盘,剑尖扫过之处,叛军的脚踝纷纷被挑断,惨叫着倒在沙地里。有个玄莲教的巫医举着骨笛,正念念有词地往箭上涂毒,赵衡瞅准时机,长剑脱手飞出,穿透巫医的咽喉,骨笛“哐当”落地,毒箭撒了一地。
“好剑法!”阿古拉一刀劈开身前的叛军,回头时正看到这一幕,眼底闪过一丝惊艳,随即又被冷意覆盖,“可惜用错了地方。”
赵衡没接话,俯身捡起地上的弯刀,左手虽不能发力,右手挥刀的速度却丝毫未减。他注意到阿古拉的右臂每次挥刀都会发颤,显然是伤口裂开了,便刻意绕到她右侧,替她挡下从那边袭来的攻击。
阿古拉察觉到他的意图,动作猛地一顿,弯刀差点劈偏。她咬着牙往左侧挪了挪,避开他的掩护,却被一个叛军抓住破绽,长刀狠狠砍向她的后背!
“小心!”赵衡和念雪同时喊道。
赵衡的弯刀先一步挡住攻击,刀刃相撞的瞬间,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道有多沉,阿古拉若真挨上这一下,怕是要当场倒下。念雪的箭紧随而至,射穿那叛军的肩胛骨,将其钉在营门的木桩上。
“我不用你们救!”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更像怒吼,她转身一刀劈向另一个敌人,动作狠戾得像是在发泄,“滚!都给我滚!”
赵衡看着她发红的眼眶,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抓住一个空隙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五年前猎场的约定,是我食言了。但并肩作战,不是怜悯,是我欠你的。”
阿古拉的动作猛地僵住。
就在这时,叛军阵中突然冲出个骑着黑马的将领,手持狼牙棒,正是北狄叛军的首领巴彦。他看到赵衡,突然狂笑:“三殿下?真是稀客!太皇太后让我给你带句话,只要你杀了这两个女人,北狄的铁骑就帮你夺了大胤的江山!”
“放你的狗屁!”赵衡怒吼着挥刀上前,与巴彦战在一处。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砸下来,赵衡只能用弯刀勉强格挡,震得他虎口发麻,左臂的伤又开始疼,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念雪想射箭支援,却被几个玄莲教的教徒缠住。他们的身法诡异,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,总能避开她的箭矢,其中一个还趁机甩出铁链,缠住了她的弓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