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茶几上那封法院传票,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在玩过山车。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写着“案由:侵害商业秘密纠纷”,被告是我带的那个做智能垃圾分类的团队——小李他们那个“绿巨人科技”。原告更眼熟:环科环保集团,行业里的老大哥,当年我们公司还跟他们竞标过项目。
“老爷子,您先别急。”张阿姨把降压药和水杯递过来,眼睛瞟着那张传票,“这...这是真的还是诈骗啊?”
我吞下药,苦味在嘴里漫开:“真的,公章都盖着呢。小李刚打电话来,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。”
话音刚落,门铃就响得跟催命似的。开门一看,小李和两个合伙人站在门口,三张脸白得跟纸似的。最惨的是小张,技术负责人,眼睛肿得像桃子,一看就是哭了一路。
“陆老师...”小李一开口,声音都是抖的,“我们...我们被起诉了...”
我把他们让进屋。三个人挤在沙发上,缩成一团,哪还有半点平时跟我讨论产品时的神气。小刘最沉不住气,还没坐下就开始嚷嚷:“他们诬陷!我们的技术都是自己研发的!环科这是看我们产品卖得好,故意打压!”
“证据呢?”我问。
小李从包里掏出一叠材料:“这是我们的研发记录,专利申请文件,还有源代码的版本记录...环科说我们盗用了他们的‘智能分拣算法’,可那算法我们去年就公开论文了!”
我接过材料翻看。厚厚一沓,时间线清晰,逻辑严密,确实像是原创。但打官司不是比谁有理,是比谁能证明自己有理。
“环科那边有什么证据?”我问。
小张咬着嘴唇:“他们说我们公司前员工王磊,去年跳槽去环科时带走了技术资料...可王磊在我们这儿就是个普通测试员,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代码!”
我心里一沉。这种事在圈里不新鲜,大公司欺负小团队,找个由头起诉,光律师费就能把对方拖垮。小李他们好不容易把产品做起来,正要谈第二轮融资,这官司一来,投资方肯定撤。
“律师找了吗?”我问。
“找了,”小李苦笑,“一听对方是环科,好几个律所都不敢接。最后找了个刚执业的年轻律师,说愿意试试...可我们心里没底啊陆老师。”
我看着三个年轻人绝望的眼神,突然想起重生前的一桩旧事。那会儿我在一家小公司打工,公司也是被大厂以类似理由起诉,最后虽然没输,但拖了两年,把公司拖垮了。老板破产那天,在办公室喝得烂醉,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都记得:“这世道,有理的不如有钱的。”
“这事我管了。”我说。
三个人同时抬头,眼睛亮了亮,又暗下去。小李摇头:“陆老师,我们知道您好心,可环科是大集团,您都退休了...”
“退休怎么了?”我瞪他,“退休就不能打架了?告诉你们,老咸鱼也是鱼,急眼了也能咬人!”
话是这么说,但真管起来才发现难。第一关就卡在律师这儿——我托关系问了好几个知名律所,一听对方是环科,要么婉拒,要么开价高得离谱。有个合伙人私下跟我说:“陆老,不是我们不帮忙,环科是我们长期客户...您懂的。”
我懂,我当然懂。商业社会,利益至上。
正发愁呢,孙子放学回来了。小书包一扔,扑到我怀里:“爷爷!我今天在幼儿园得小红花了!”
我勉强挤出笑容:“真棒,为什么得小红花啊?”
“因为小明抢小花的玩具,我帮小花要回来了!”孙子得意地说,“老师说了,要帮助弱小!”
我心里一动。对啊,帮助弱小...这不就是我正在做的事吗?
晚上我把这事跟小雅说了。她正在织毛衣,听了直皱眉:“你都多大岁数了,还掺和这些?心脏不要了?”
“不能不管啊,”我说,“这几个孩子我带了快一年,眼看着把产品做起来,不能让人这么欺负。”
“那你怎么管?找律师人家都不接。”
我沉思了一会儿,突然想起个人:“我记得...老周的女婿是不是做律师的?”
老周是我“老家伙导师团”的成员,以前是国企法务处长。小雅眼睛一亮:“对啊!老周女婿自己开了个小律所,专接中小企业案子!”
第二天我就去找老周。老周一听来意,拍着胸脯说:“包在我身上!我那女婿别的本事没有,就爱打抱不平!”
老周女婿姓陈,三十五六岁,戴副金丝眼镜,文质彬彬的。看了案子材料,他推推眼镜:“陆老,这案子...不好打。”
我心里一沉:“没希望?”
“不是没希望,是得换个打法。”陈律师说,“环科这种大公司起诉小团队,通常不是为了赢官司,是为了拖时间。咱们要是按常规打,正中他们下怀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“主动出击。”陈律师眼睛发亮,“他们不是说你们员工带走了技术资料吗?那好,咱们反诉他们不正当竞争,滥用诉讼打压竞争对手。再把这事捅给媒体——现在舆论环境对巨头欺负小公司很敏感。”
我听得目瞪口呆:“这...行吗?”
“怎么不行?”陈律师笑了,“陆老,您可能不知道,环科最近负面新闻不少。上个月他们一个项目污染被曝光,股价跌了一截。这时候再爆出打压创业公司,够他们喝一壶的。”
从律所出来,我直接去找小李团队。把陈律师的方案一说,三个人都傻了。
“反诉?”小李舌头打结,“我们告环科?”
“对,就告他们。”我说,“光防守没用,得进攻。”
小张担心:“可我们哪有精力打两场官司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