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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 炎海の罠(えんかい の わな)(2 / 2)

仿佛一道惊雷在密室内炸响!

伊达政宗猛地站起,案几上的短刀被震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,独眼中先是难以置信,继而涌起滔天的怒火和被逼入绝境的疯狂!“最上义光!你这老匹夫!安敢如此!!”

片仓景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以头抢地,声音悲怆:“主公!最上、黑田、乃至浅野军皆已动!营外火光冲天,疑是赖陆本阵已至!局势危如累卵!请主公……速速决断啊!”他最后四个字,几乎是嘶吼而出,充满了家臣对主家存亡的极致焦虑。他的“速速决断”,意图明确无比——在大军合围之前,牺牲石田三成,换取伊达家的喘息之机!

“速速决断……”伊达政宗重复着这四个字,独眼赤红,目光猛地扫过地上跪着的片仓景纲,最后,如同嗜血的猛兽,死死钉在了依旧坐在原地、面色却已凝重如铁的石田三成脸上!

密室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。片仓景纲的“决断”是交出三成,是断尾求生。而伊达政宗此刻的“决断”,将决定在场三人,乃至整个伊达家的命运。

而石田三成,迎着伊达政宗那疯狂而审视的目光,在片仓景纲带来的这堪称噩耗的“助攻”之下,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恍然,随即,那紧绷的嘴角,竟难以察觉地……勾起了一丝极淡、却冰冷彻骨的笑意。

他的“速速决断”,与片仓景纲的,截然不同。

“主公!主公!”一名物见番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密室,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,“不……不好了!山下!山下突然出现无数火把!四面八方都是!我们……我们好像被完全围死了!”

这一声凄厉的呼喊,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将密室内因“一炷香”通牒而凝固的空气激得粉碎!

伊达政宗瞳孔骤缩,再也顾不得跪地的片仓景纲和稳坐的石田三成,他一把推开报信的番头,如同一阵黑色旋风般冲出密室,沿着陡峭的木梯,几步便蹿上了本阵最高的望楼。片仓景纲毫不迟疑,立刻起身紧随其后。石田三成略一沉吟,也整了整衣袍,缓步跟了上去。

腊月的寒风瞬间灌满了政宗的衣袖,但他浑然不觉。他一把夺过身旁足轻手中的南蛮千里镜,独眼死死贴了上去。

镜头所及,饶是身经百战的“独眼龙”,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!

只见茶臼山下,原本应是漆黑一片的旷野,此刻竟亮如星海!无数火把组成的光带,从最上家的营垒方向蔓延开来,如同一条条燃烧的巨蟒,蠕动着、交织着,隐隐对茶臼山形成了合围之势。更远处,原本该是浅野幸长败军所在的谷地,此刻更是火光冲天,营寨的轮廓在火光中影影绰绰,规模之大,远超想象!

“怎么可能……浅野幸长哪里来的这许多兵马?!”伊达政宗的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碎胸骨。他强迫自己冷静,调整焦距,仔细审视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最上家大营前的景象。只见最上义光那熟悉的身影,竟亲自指挥着士卒,抬着一桶桶热汤和饭食,正朝着浅野军阵地的方向送去!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,南部家的旗印也出现在了那片区域,似乎也在进行类似的支援动作!

“最上义光……南部信直……他们都在巴结‘浅野军’?”政宗脑中嗡的一声,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:“若不是羽柴赖陆本阵在此,我这位眼高于顶的舅舅,还有南部信直,何须如此殷勤备至,亲自劳军?!”

他的镜头猛地转向黑田家的营垒。只见黑田营门大开,一队队甲胄鲜明的足轻正在营外快速集结,军容严整,杀气腾腾,为首一员魁梧异常的大将(母里太兵卫)已横枪立马,仿佛只待一声令下,便要扑杀过来!而几乎同时,他清楚地看到,一骑快马,正从最上家的方向,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扑黑田本阵!

“是去传令的!赖陆的军令到了!”政宗握镜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。他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——赖陆的指挥系统在高效运转,合围网正在收紧!不能再等了!每拖延一刻,茶臼山周围的敌军就会多上一分!

“羽柴赖陆……你好卑鄙!”他心中暗骂,认定了这是赖陆亲自设下的死局。怒火和屈辱灼烧着他的理智。

就在这时,他的镜头猛地定格在最上营前一处火光最盛的空地。只见他的好舅舅最上义光,竟亲自捧着一柄巨大的、在火光下反射着暗沉金光的南蛮酒壶(注:夸张的酒具,暗示招待对象身份极高),满脸堆砌着近乎谄媚的、他从未见过的恭敬笑容,正微微欠身,向着一个背对茶臼山方向、巍然端坐于马扎上的身影斟酒。

那身影!

即使坐着,也显露出异于常人的肩宽与挺拔背脊。一身看似朴素的墨色阵羽织,在跃动的篝火映照下,偶尔反出内敛的丝绸光泽——这家伙还真是爱摆谱,就是装个寻常武将都要有人敬酒侍奉。

最关键的,是那身高!

即便坐着,其头顶也几乎与身旁侍立、身穿胴丸的旗本武士的胸口齐平!这等惊人的坐高,若非“一间一尺”的巨人,谁能拥有?!

“果然……是他!羽柴赖陆!”政宗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,独眼瞬间充血。“难怪最上义光这老匹夫如此作态……他就在我眼前!就在山下!”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惧、被戏弄的屈辱和近乎绝望的愤怒,轰然冲垮了他残存的理智。赖陆不仅布下大军,竟还敢亲临前沿,如此悠闲地饮酒观局,这分明是极致的蔑视!
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,南部信直的身影也出现在镜头边缘,同样面带恭敬,趋前几步,似乎在对那“坐着的巨人”低声汇报着什么,随后挥手让部下抬上了更多物资。

就在此时,一阵稍烈的山风卷过,吹得那一片篝火猛烈摇曳。政宗似乎看到那“坐着的巨人”肩头的阵羽织随风微微拂动了一下,但其身形却纹丝不动,稳如山岳。这无比沉稳的姿态,更让政宗确信——唯有绝对的权力与自信,才能在此杀机四伏的战场前沿,拥有如此定力。

然而,“独眼龙”的战场嗅觉并未完全被怒火淹没。他强压沸腾的气血,镜头急速扫视下山的主要通道。突然,他目光一凝——通往山下的几条主要大路附近,篝火的数量反而相对稀疏,远不如侧面和后方那般密集耀眼。

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:“虚则实之,实则虚之……赖陆用最上、南部、浅野(伪)的庞大兵力正面施压,制造主力在此的假象,却故意在看似易于突围的大路上示弱……这是陷阱!他定然在大路两侧的密林中埋下了重兵伏击!反而那些篝火不多、看似难行的小径……”

他猛地放下千里镜,独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寒光。局势已容不得他细细求证石田三成的计划了!赖陆的通牒是刀,山下的大军是砧板,他伊达政宗就是那待宰的鱼!坐以待毙,唯有死路一条!

“片仓!”他猛地转身,声音因决绝而变得嘶哑低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“臣在!”片仓景纲立刻单膝跪地,他的心已沉到谷底,以为主公终于要下令交出石田三成。

然而,伊达政宗接下来的话,却让他如坠冰窟!

“传令下去!全军集结!备队!立刻备战!”政宗的独眼扫过楼下开始骚动的军营,最终定格在石田三成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,一字一顿地道,“赖陆想用‘一炷香’逼死我,我偏要杀出去!目标——山下篝火稀疏的东南大路!先派二十骑死士,试探性突击水野平八的阵地!若遭遇强力阻击,便佯败后撤,诱敌深入!若其火力稀疏……全军随后压上,不惜一切代价,撕开一道口子!”

“主公!三思啊!”片仓景纲惊骇抬头,“敌情不明,贸然出击,恐是自投罗网!”

“网?”伊达政宗冷笑一声,独眼中尽是桀骜与赌徒般的疯狂,“就算是网,也要撞一撞才知道是什么做的!赖陆以为稳操胜券,我偏要打乱他的部署!快去!”

“嗨……嗨!”片仓景纲看着主公那已然无法劝说的神情,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。他重重顿首,起身时,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石田三成,只见对方也正望向他,眼神深邃,难以捉摸。

片仓景纲不再犹豫,转身冲下望楼,嘶哑的传令声很快在茶臼山营垒中响起,伴随着兵刃出鞘、铠甲碰撞的混乱声响,打破了这最后片刻的、虚假的宁静。

望楼上,只剩下伊达政宗与石田三成。寒风呼啸,吹动二人的衣袂。

伊达政宗眺望着山下那片他自以为看穿的“陷阱”,胸膛剧烈起伏。

而石田三成,则微微侧首,望向东南大路方向那片“篝火稀疏”之地,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冰冷的弧度,悄然加深了些许。

风暴,已不可避免。而这场风暴的走向,从一开始,就偏离了两位谋划者最初的预期,滑向了一个更加诡异莫测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