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目光落在那锁孔图案旁边的一行小字上:“以月为引,以水为媒,阴阳交汇,锁钥自现。”
月,水。
她猛地看向手中的水月镜,又看向那盆清水。
难道这镜子本身不是钥匙,而是……制作钥匙的“模子”?或者说,是激活真正钥匙的“引子”?
“得去那口井。”慕容清婉收起镜子,吹灭蜡烛,密室里重新陷入昏暗,“必须亲眼看看。”
“现在?”青鸾急了,“小姐,外头梁王府的人肯定还盯着呢!而且皇上刚下了口谕,咱们这会儿出去……”
“皇上只说了不让搜府,没说不让我出门。”慕容清婉把镜子贴身藏好,眼神在黑暗里亮得慑人,“再说了,梁王现在焦头烂额,陈婉儿丢了,紫铜匣子没找到,他比我们更怕打草惊蛇。越是这种时候,灯下黑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让夜枭准备一下,子时末,从西边角门走,扮成运夜香的。”
青鸾嘴角抽了抽:“……是。”
子时三刻,更锣敲过。
靖王府西角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,两辆散发着微妙气味的平板车吱呀呀推了出来,拐进了昏暗的小巷。
推车的、跟车的,都是粗布衣衫、低眉顺眼的杂役模样。
慕容清婉穿着灰扑扑的粗使丫鬟衣服,脸上抹了层黄蜡,缩在第二辆车堆着的几个空桶后面,气息收敛得近乎于无。
车子慢悠悠穿过寂静的街道,偶尔有巡夜的兵丁经过,捂着鼻子嫌恶地挥挥手,看都懒得仔细看。
陈府那片街区果然加强了巡逻,灯笼火把比往常多了不少,梁王府侍卫的身影在夜色中晃动。
运粪车绕到陈府后街,在一条污水沟旁停下。这里气味更重,连侍卫都不愿靠近,只在远处晃荡。
慕容清婉如同鬼魅般滑下车,贴着墙根的阴影,几个起落就翻过了陈府后园那道不算高的围墙。
落地处是一片荒废的花圃,枯枝败叶踩上去软绵绵的。
她根据记忆,朝着那口被封的枯井方向摸去。
井在陈府最偏僻的西北角,挨着一堵快要倒塌的旧墙,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。井口果然被几块厚重的大青石板盖着,还用泥灰胡乱封了一圈。
她蹲下身,仔细查看。泥灰很新,就是这两天糊上去的。
石板边缘有新鲜的撬痕——梁王府的人肯定已经搜过这里了,大概一无所获。
慕容清婉没有去动石板。她拿出水月镜,又掏出一个小皮囊,里面是她出来前特意装的、混入了一些药粉的清水。
她寻了一处略平整的地面,将皮囊里的水小心倒出,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。然后,她举起镜子,仰头看向天空。
今夜云层不算太厚,一弯下弦月时隐时现。
她耐心等待着,调整着镜子的角度。
当那抹清冷的月光终于穿过云隙,落在水月镜蓝色薄片上的刹那——
镜面仿佛活了过来,幽蓝的光晕流转,将一道被奇异改造过的、带着冰冷气息的月光,精准地折射到地面那洼浅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