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远沉吟道:“弟子用简化版周天星衍术,推演邹衍‘五德终始说’中几处关键论断,发现与实际天象确有出入。比如他说‘周火德当衰’,但根据星辰轨迹推算,周王室气运虽弱,却未到尽时。再如‘秦金德当兴’,按星象看,秦确实有崛起之势,但其中变数颇多,并非定数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还有……”陆远犹豫了一下,“弟子在推演时,隐隐感觉到一股……干扰。仿佛有什么力量,在遮蔽天机,扭曲推算。”
白辰眼中精光一闪:“看来这方天地,确有秘密。”
正说着,秦双儿匆匆而来:“老师,方才客舍附近发现可疑之人,似乎在窥探无双。”
“哦?”白辰神色一冷,“什么人?”
“身手矫健,气息阴柔,不似江湖中人,倒像是……宫里的。”秦双儿道,“弟子本想擒下,但对方很警觉,一击不中便远遁了。”
陆远皱眉:“宫里的人?齐国王宫?还是……秦国的?”
“都有可能。”白辰沉思片刻,“看来赵高虽然走了,但他布下的网,还在。”
他看向客舍方向:“从今日起,无双身边不可离人。另外,陆远,你继续推演,我要知道那股‘干扰’天机的力量,究竟来自何处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
是夜,陆远在房中布下简易星图,以几枚铜钱为算筹,开始推演。这是周天星衍术的简化应用,虽因天地规则压制威力大减,但窥探一些基本的天机轨迹还是够用的。
他闭目凝神,意识随着算筹的转动,融入星空轨迹之中。
起初一切顺利,星辰运转,轨迹清晰。但当他试图推演“秦之兴衰”时,眼前忽然一暗——仿佛有一层黑雾遮蔽了星空,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。
陆远加大精神力度,算筹急速转动。黑雾逐渐散去一些,他隐约看到几颗星辰的轨迹——那是代表秦国的星宿,光芒炽烈,却有血色缠绕。
再想细看,黑雾又聚拢过来。
就在此时,他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推演中反噬而来,直冲识海!
陆远闷哼一声,算筹“啪”地散落一地。
“师兄!”守在门外的秦双儿闻声而入。
陆远脸色苍白,额头渗出冷汗:“好厉害的反噬……有人在秦国气运上做了手脚,设下了防护。我强行窥探,触动了禁制。”
秦双儿扶他坐下:“可有大碍?”
“无妨,只是精神受震。”陆远调息片刻,缓缓道,“但此事蹊跷——秦国气运上的防护,手法很古老,不像是当世之人所为。”
“古老?”
“嗯。”陆远神色凝重,“那种气息……至少是数百年前留下的。而且,与阴阳家的手法有相似之处,却又更加精深。”
秦双儿眼中剑光一闪:“老师说过,此界水很深。看来是真的。”
这时,白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“推演受阻了?”
两人连忙起身:“老师。”
白辰走进房间,看了眼散落的算筹,了然道:“你触动的是‘锁运大阵’的残留。”
“锁运大阵?”陆远一怔。
“一种古老的阵法,可封锁一国气运,使其不泄,也可防止外人窥探。”白辰解释道,“此阵布置极难,需以国运为基,以龙脉为引,非大能者不能为。看这残留的痕迹,应该是……周初设下的。”
“周初?”陆远震惊,“那岂不是八百年前?”
“对。”白辰点头,“周武王伐纣后,为保江山永固,曾请高人布置此阵,锁住周室气运。但阵法再强,也抵不过人心败坏。八百年过去,阵法早已残缺,只剩下些残留的防护之力。”
他顿了顿:“不过有趣的是,秦国气运上的防护,似乎……被人加固过。”
“加固?”
“嗯。”白辰眼中闪过一丝深邃,“就在最近几十年。有人利用残阵,又加了一层防护。这手法……”
他忽然想起庄子的话——此界有些存在,沉睡了太久,快要醒了。
“看来,有些‘老朋友’,已经先我们一步,在此界布局了。”白辰自语道。
陆远与秦双儿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
白辰却不解释,只是道:“此事暂且放下。眼下要紧的,是应付眼前的麻烦。”
“老师是指……”
“赵高不会善罢甘休,阴阳家内部也有问题。”白辰看向窗外夜色,“而最让我在意的,是那股试图窥探无双的力量……那恐怕,才是真正的威胁。”
夜风吹过,庭院中竹影摇曳。
而在临淄城某处深宅内,一名白衣女子正对着一面水镜施法。镜中映出的,正是稷下学宫客舍的景象,但画面模糊,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。
“好强的防护……”女子——东君焱妃蹙眉,“连水镜术都难以窥探。那白无双身上,到底有什么秘密?”
她身后,徐福低声道:“大人,罗网那边又有动作了。赵高似乎从咸阳调来了高手。”
“让他去碰钉子吧。”焱妃淡淡道,“我们现在要做的,是查清楚那‘万剑魂胎’的底细。若真如东皇大人所料……那将是改变一切的关键。”
水镜中,雾气忽然波动,露出一角——那是白无双在窗前读书的身影。
虽然只是一闪而过,但焱妃看得清楚:那少年周身,隐隐有剑意流转,虽微弱,却精纯至极。
“果然……”她眼中闪过一丝炙热,“传说中的道基,真的存在。”
窗外,一颗流星划过夜空。
而青林书院的众人,已然身在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