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呵,这是奔机场去了?”孟烦了嘴又痒了,“活腻了?”
“孟连长,你已经被撤职了。”龙文章冷冷扫他一眼,“现在,你只是个二等兵。”
有些事变了,可有些结局终究躲不过——孟烦了又一次被扒得精光,从军官变回了大头兵。
“就算把我贬成三等兵,我也得说!”孟烦了梗着脖子嚷道,“就凭你这个东拼西凑的杂牌团,敢打密支那机场的主意?”
……
“那是机场!知道机场是啥地方吗?”
“军事要地懂不懂?要地!”
“凡是这种地方,必有重兵驻防!”
“什么叫重兵?你明白吗?重兵!不是几个哨兵站岗那么简单!”
“至少一个步兵大队才配叫重兵!”
“一个大队,正面就能碾碎帼军一个主力师!”
“你看看你自己这点人马,一千多个乌合之众,连队形都站不齐,就想强攻机场?这不是打仗,是去送葬!白白送命!”
龙文章啪地打开毛瑟手枪的击锤,枪口直接顶上孟烦了的太阳穴。
“你打死我,我也要说。”孟烦了歪着脑袋,眼神都不闪一下,“不信你问问大伙儿,有几个愿意跟你去送死?”
“是,你打了几场小胜仗。”
“说白了,也就歼灭了半个小队的鬼子。”
“但你要以为机场里的鬼子也跟之前那些一样好糊弄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“路上的小股敌人容易蒙,机场的可不是吃素的。”
“行,你还有辆九五式坦克,可没用。”
“那边的曰军肯定配有战防炮,你知道战防炮有多狠吗?”
“一炮下去,轰!你的宝贝坦克立马变废铁。”
“至于你攒下的这些散兵,马上就会吓得四散奔逃,跟以前一样,谁也拦不住。”
“唯一的差别是——这次,会有人死。”
“很多人会死!因为他们头儿的一时冲动,白白送掉性命!”
王彦想开口制止,却已经晚了。
孟烦了的话像刀子一样插进了人心,那些刚拾起一点信心的炮灰们,眼神再次暗淡下去,方才燃起的一丝光亮熄了,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迷茫与恐惧,仿佛一群找不到归路的羊。
只有王彦清楚,孟烦了说的没一句是假的。
在龙文章出现前,他们确实就是这么一群丢了魂的残兵。
飞机坠毁后活下来的二十多人,面对四个巡逻的鬼子,竟躲在即将倒塌的仓库里不敢动弹,连最后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。
还有南天门那一战,上千号人,被曰军一支侦察小队冲得七零八落。
若不是龙文章及时赶到,在怒江西岸硬生生挡住溃兵,那天险防线早就被人踏破。
这是一群被吓破胆的人。
指望他们硬碰硬?做梦。
一时之间,四周鸦雀无声,仿佛连风都停了。
“砰!”龙文章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,嘴里模拟出一声脆响。
孟烦了毫无防备,整个人猛地一颤,差点跳起来。
等回过神来,才松了口气,拍着胸口骂道:“你吓死老子了!”
龙文章却没笑,冷着脸把枪管顶上孟烦了的太阳穴,硬生生将他脑袋按在九五式坦克那冰凉的装甲上,一字一顿道:“我要是真想执行军法,现在就能毙了你。”
顿了顿,他又缓缓收起手里的毛瑟手枪,转身扫视一圈周围的散兵游勇,声音低沉却有力:“但我还是想给你们一次机会——不是求活命的机会,是重新做人的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