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我们自己立身正,做事公,就不怕别人看。至于一些嗡嗡叫的苍蝇,拍死就是了。”
他话语中的杀伐决断,让韩老和赵老相视一笑,心中了然。这位老领导,宝刀未老。
“周秉义背后,站着的是谁,峥嵘兄应该心中有数吧?”韩老压低了些声音。
陆老爷子眼皮都未抬,只是用手指蘸了蘸茶水,在石桌上缓缓写了一个字。
韩老和赵老凑近一看,神色皆是一凛。
那是一个并不陌生,且在更高层面拥有相当分量的姓氏。
“跳梁小丑,不足为虑。”陆老爷子用抹布擦去水渍,语气平淡,
“他家的老爷子,和我还有几分香火情。小辈不懂事,胡乱伸手,教训一下,让他知道边界在哪里,也就够了。真要撕破脸,对大家都没好处。”
他这是在定调子。对周秉义及其背后的势力,是“教训”,是划定“边界”,而非你死我活的斗争。这既展现了力量与自信,也预留了回旋余地,是典型的政治智慧。
“倒是王长明,”陆老爷子话锋一转,微微摇头,“老了,糊涂了。想平稳着陆是人之常情,但不该被人当枪使。我让人递了句话,希望他能想明白。”
韩老冷哼道:“他想不明白也得明白!则川这次掌握的证据,要是真掀出来,他别说安稳退休,晚节都难保!”
“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陆老爷子摆了摆手,“给他留点体面,也是给组织留体面。只要他不再生事,这事就到此为止。”
三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,品着茶,仿佛刚才谈论的只是寻常家事。但在这西山脚下清雅的茶香里,汉东乃至更高层面的某些力量对比和游戏规则,已然被悄然重塑。
临走时,韩老握着陆老爷子的手,用力晃了晃:
“峥嵘兄,放心。我们这些老骨头,虽然退下来了,但眼睛还没瞎,心里也还亮堂。该说话的时候,绝不会装哑巴。”
赵老也点头道:“汉东的改革不能停,则川这孩子,我们看着长大的,信得过。”
送走两位老友,陆老爷子独自站在院中,负手望着远山如黛。
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影拉长,与这古朴的院落融为一体,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。
他不需要亲自下场,只需要坐镇在这里,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。他的态度,他的话语,通过韩老、赵老这样的人脉网络传递出去,便能影响无数人的判断和选择。
陆则川在前台劈波斩浪,他则在幕后,稳稳地掌着舵,定着盘。
西山茶香依旧,但汉东的棋局,因这定海神针的存在,已然落下了最重的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