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三天,周明的“既视感”越来越频繁。
一开始只是几秒钟的预知,后来延长到五秒、十秒。他开始能预见更复杂的事件:同事会在开会时说错话;客户会临时改变要求;甚至能“看见”自己拍的照片在编辑那里得到什么评价。
这听起来像是超能力,但实际上很折磨人。大脑不断处理“现在”和“即将发生的未来”两套信息,让他头痛欲裂。而且预知的内容大多是无意义的日常琐事,真正有用的信息很少。
更可怕的是,他开始出现“时间跳跃”。
第一次发生是在周三上午。他正在修图,突然眼前一黑,等恢复意识时,发现自己站在厨房里,手里拿着水杯,而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去了十分钟。
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书房走到厨房的。
第二次更久,消失了半小时。他“醒来”时在小区里散步,手里还拿着相机,但不知道拍了什么。检查相机,里面多了十几张照片,都是小区的花草树木,拍摄手法是他的风格,但他毫无记忆。
像是另一个人在用他的身体生活。
周明感到了真正的恐惧。他想起摊主的话:“老照片这东西,有时候沾着原主的气。”还有那个关于夺舍的说法——虽然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谈,但现在看来,可能真的有某种东西在通过梦境熟悉他的身体,准备取而代之。
他需要帮助。
周明想起一个朋友,叫陈青,在道教协会工作,平时研究民俗和宗教文化。虽然两人不算很熟,但这时候也只能试试。
他给陈青发了微信,简单说了情况。陈青很快回复:“下午三点,白云观旁边的茶馆见。”
下午,周明提前到了茶馆。陈青迟到了十分钟,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罗盘。
“不好意思,路上有点堵。”陈青坐下,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,戴眼镜,看起来很书卷气,但眼神锐利,“你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。照片带了吗?”
周明把照片递过去。陈青接过,没有立刻看,而是先放在桌上,用手指在照片上方虚画了一个符号,然后才拿起来仔细端详。
看了足足三分钟,陈青的脸色越来越凝重。
“这照片......怨气很重。”他放下照片,“不是普通的执念,是那种‘未完成’的怨。你看她的眼睛,她在等什么,但等不到了。”
“我梦到她在花轿里,轿夫说要去李家庄,但路没了,前面是悬崖。”周明说,“我还查到一个帖子,说1933年李家庄确实有个新娘在迎亲路上失踪。”
陈青点头:“这就对了。她应该是横死,心愿未了,魂魄附在了这张照片上。照片是她的执念载体——可能是生前最重要的东西,或者最后留下的影像。”
“那为什么找上我?”
“可能是巧合,也可能是缘分。”陈青说,“你是个摄影师,对影像敏感,容易产生共鸣。而且......”他顿了顿,“你最近是不是身体虚弱,或者情绪低落?这种时候,阳气不足,容易被趁虚而入。”
周明想了想。确实,上个月刚结束一段三年的恋情,情绪低落,经常失眠。工作也不太顺,有两个项目被拒了。
“那‘既视感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那是她在分享她的能力。”陈青说,“这种未了心愿的魂魄,有时候会保留一些特殊能力。从你的描述看,这个宛君可能有某种预知能力,或者对时间敏感。她在通过梦境和你建立连接,逐渐把她的能力、记忆、情感都传递给你。这个过程,我们叫‘同化’。”
“同化?”
“就是让你越来越像她。”陈青严肃地说,“最后,你的意识会被挤到角落,她的意识会占据主导。那时候,你就不是你了,而是她借你的身体重生。”
周明感到脊背发凉:“那怎么办?”
“两种方法。”陈青竖起两根手指,“第一,强行驱逐。把照片处理掉,做法事超度她。但这有风险,如果她执念太深,可能会反噬。”
“第二呢?”
“第二,完成她的心愿。”陈青说,“找到她到底在等什么,帮她完成,她自然就会离开。这是最稳妥,也是最根本的方法。”
“但我不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