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看一眼……就一眼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手指向包裹上的结扣伸去。
那是穆清风独创的“死结”,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暗藏玄机,若是不懂解法强行拉扯,里面藏着的微型机关便会弹射出毒针。
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包裹粗糙布料的瞬间。
“别动。”
冰冷的声音在雷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柳如烟浑身一僵,猛地回头。
原本垂着头“昏睡”的穆清风,此刻正抬起头,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吓人,比手中的长剑还要锋利。
“清……清风?”柳如烟慌乱地缩回手,扯
穆清风缓缓站起身,提起长剑,走到桌边,一把抓起包裹系在背上。
“你用的迷烟是‘醉生梦死’,川蜀唐门的货色,一两千金。”
穆清风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你为了看我的包裹,倒是舍得下本钱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”柳如烟眼眶一红,急切地解释道,“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背负着什么!
这一路走来,你哪怕睡觉都皱着眉,我想帮你分担,我想……”
“你想窥探我的底牌。”穆清风打断了她的话,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也想知道,我的行囊里除了金银,还有没有那本传说中的秘籍残卷。”
“我没有!”柳如烟泪水夺眶而出,“我是烟雨楼的大小姐,我不稀罕什么秘籍!
我只是在乎你!”
“在乎?”穆清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,“在乎到半夜吹迷烟,撬我的门,翻我的包?”
柳如烟语塞,脸上红白交加,羞愧难当。
穆清风不再看她,转身向门口走去。
“你要去哪?”柳如烟上前一步,想要拉住他的衣袖。
“铮——”
长剑出鞘半寸,寒光乍现。
柳如烟的手停在半空,不敢再进分毫。
“这一路,你帮我挡过三箭,缝过两件衣裳。”
穆清风头也不回,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,反手甩在桌上,“这是五千两,算是两清。”
“穆清风!你把我的感情当买卖吗?”柳如烟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穆清风脚步微顿,侧过头,目光如刀:“感情?
那是最不可靠的东西。今日你可以为了好奇翻我的包,明日你若遇险,为了活命,未必不会拿我的人头去换。”
“我不会!”
“你会。”穆清风语气笃定,“因为你是人。
只要是人,就会变。”
说罢,他推开房门,大步走入风雨之中。
楼下马厩,那匹名为“乌云踏雪”的良驹早已老去,如今陪着他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健马,名唤“赤兔”。
穆清风解开缰绳,翻身上马。
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,顺着发梢流进脖颈,带走了一丝温热。
二楼的窗户被推开,柳如烟趴在窗沿上,哭喊着他的名字。
穆清风充耳不闻,双腿一夹马腹,赤兔马嘶鸣一声,冲入茫茫夜色。
雨越下越大,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人一马。
穆清风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包裹。那里只有金条、银票、几瓶伤药,还有一把备用的匕首。
那本惹得江湖血雨腥风的秘籍,早在那年破庙的火堆里化为了灰烬。
但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。
因为解释代表着交流,交流代表着软弱。
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面饼,就着雨水咬了一口。
面饼冷硬,有些硌牙,但很实在,吞进肚子里能抗饿。
这就够了。
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表情,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。
这世上,红颜会老,人心会变,盟友会叛。唯有背后的剑,只要你不折断它,它就永远锋利;唯有怀里的钱,只要你不花掉它,它就永远忠诚。
孤独?
或许吧。
但他更愿意称之为——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