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上的红肿过了三天还没消，说话时嘴角都扯得疼。朵朵看我吃饭费劲，总会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我，说：“妈妈吃鸡蛋，吃了就不疼了。”
我抱着朵朵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。我实在受不了了，趁张强上班，收拾了几件我和朵朵的衣服，带着她回了娘家。
娘家在邻村，坐车要一个小时。我妈看到我带着朵朵突然回来，还看到我脸上的伤，赶紧问：“这是怎么了？张强又打你了？”
我点点头，把事情的经过跟我妈说了。我说张强因为我给朵朵买生日裙，动手打了我，还摔了家里的花瓶。
我妈听完，叹了口气，没说张强的不是，反而说：“你也是，明知道他心疼钱，为什么还要乱花钱？朵朵还小，穿什么新裙子不行，非要买那么贵的。”
我愣住了，心里凉飕飕的。“妈，那是朵朵的生日，我攒了很久的买菜钱才买的，不是乱花。”
“再怎么说，也不该跟他顶嘴啊。”我妈说，“男人在外干活累，压力大，脾气肯定不好。你多让着点他，他就不会动手了。”
我看着我妈，心里满是委屈。我是她的女儿，她不心疼我被打，反而怪我不该惹张强生气。
“妈，他不是第一次打我了，这几年他喝醉了就动手，我身上的伤就没断过。”我哭着说。
“夫妻哪有不吵架的？床头吵架床尾和。”我妈说，“他打你不对，但你也不能揪着不放。为了朵朵，你就忍忍吧。等他年纪大了，脾气就会收敛了。”
我还想再说什么，门外突然传来了婆婆的声音。“林秀在家吗？我来看看朵朵。”
我心里一紧，没想到婆婆会找到这里来。我妈赶紧起身去开门，婆婆一进门，就看到了我脸上的伤。
“哎呀，这脸怎么肿成这样？”婆婆假惺惺地说，“张强这孩子，下手也太没轻重了。”
我以为婆婆是来替张强道歉的，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。可没想到，她接下来的话，让我彻底心寒。
“林秀啊，不是我说你，张强对你那么好，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？”婆婆坐在我对面，语气带着指责，“他每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，挣钱养家，你在家带孩子，多轻松啊。他偶尔发点脾气，你就让着点，怎么还跟他对着干呢？”
“我没有跟他对着干，”我急忙解释，“那天是朵朵生日，我给朵朵买了条裙子，他就发脾气打我。”
“买裙子？”婆婆皱着眉头，“家里条件什么样你不知道吗？两百块钱买条裙子，不是乱花钱是什么？张强挣钱不容易，你就该省着点花。他打你，也是因为你太不懂事了。”
“男人家暴都是女人的错？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他动手打人还有理了？”
“怎么没理？”婆婆提高了声音，“要是你乖乖听话，不惹他生气，他能打你吗？夫妻之间，女人就要贤惠，就要包容男人的脾气。你看看你，整天就知道花钱，还敢跟男人顶嘴，换谁都会生气。”
我妈在旁边附和着：“是啊，林秀，你婆婆说得对。你以后多注意点，别乱花钱，也别跟张强顶嘴，他就不会打你了。”
看着婆婆和我妈一唱一和，我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。我本来以为回娘家能得到一点安慰和支持，可没想到，得到的却是指责和劝说。
朵朵被婆婆的声音吓到了，躲在我怀里，紧紧抱着我的脖子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我害怕。”
我抱着朵朵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安慰她：“朵朵不怕，妈妈在。”
“你看看你，把孩子都吓坏了。”婆婆说，“赶紧跟我回家，别在这瞎折腾了。张强知道错了，他在家等着给你道歉呢。”
“我不回去，”我坚定地说，“我要跟他离婚。”
“离婚？”婆婆一下子站了起来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“你疯了？离婚对谁好？对朵朵好吗？朵朵这么小，没有爸爸怎么行？再说了，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，以后怎么生活？谁还会要你？”
“我就算一个人带着朵朵过，也比在那个家里受气强。”我说。
“你别傻了，”婆婆说，“张强除了脾气不好，其他方面都挺好的。他不抽烟，不赌博，工资也都交给你。你要是离婚了，再想找这么好的男人，可就难了。”
“他再好，动手打人就是不对。”我反驳道。
“男人嘛，哪有不犯错的？”婆婆说，“他打你也是一时糊涂，以后会改的。我已经说过他了，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。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。”
我妈也在旁边劝：“林秀，听你婆婆的话，回去吧。离婚不是小事，不能冲动。为了朵朵，你就再忍忍。”
我看着怀里的朵朵，心里很纠结。我想离婚，想逃离那个充满暴力的家，可我又担心朵朵以后没有爸爸，担心自己带着朵朵没法生活。
婆婆见我犹豫，又说：“你放心，以后我会经常去你们家看看，我保证张强不会再打你了。要是他再敢动手，我第一个饶不了他。”
我知道婆婆说的是假话，她从来都是护着张强的。可我妈一直在旁边劝说，我又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，只能勉强答应跟婆婆回去。
我妈送我们到门口，叮嘱我说：“回去后好好过日子，别再跟张强吵架了。照顾好朵朵，也照顾好自己。”
我点点头，心里却充满了绝望。我知道，这次回去，等待我的可能还是无尽的家暴和委屈。
坐上车，婆婆一路上都在说我的不是，说我不懂事，说我不懂得珍惜张强。我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抱着朵朵，看着窗外。
朵朵靠在我怀里，小声问：“妈妈，我们为什么要回去？我不想回去，我害怕爸爸。”
我摸了摸朵朵的头，眼泪掉了下来。“朵朵乖，妈妈没办法。等妈妈攒够了钱，就带着你离开，再也不回去了。”
朵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紧紧抱住了我。
回到家，张强果然在家。他看到我和朵朵回来，赶紧站起来，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。“老婆，我错了，我不该打你。你别生气了，原谅我这一次。”
“你要是真知道错了，就该改改你的脾气。”婆婆在旁边说，“以后不准再打林秀了，不然我饶不了你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妈。”张强点点头，走到我面前，“老婆，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，也不随便发脾气了。你别再想着离婚了，我们好好过日子，好不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