瞿子龙暗道也好,趁机溜了,
从市政府出来,瞿子龙独自走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,寒风凛冽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。与王德发的公开冲突,意味着棉纺厂的合作前景可能满布了荆棘。而更现实的问题是——钱!李正军希望尽快拿到五十万的承包款解燃眉之急,可他瞿子龙现在几乎是“囊中羞涩”!清江的资金因大雪封路难以汇入,合肥本地他人生地不熟,借贷无门。
“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合肥?”他烦躁地想着。这个时代的异地汇款,效率低得令人发指。通过银行或邮局的“联行”系统,单据要靠邮局寄送,平时顺利也要一周,碰上这大雪,邮件积压,道路不通,半个月能到账都是奇迹!李正军和陆为昇根本不会等他!
心事重重,连烟什么时候都抽完都不知道。
拐进路边一家烟纸店,买包烟的功夫,听到店里几个本地人闲聊。
一个老头抱怨冬至雪大,
一个中年男人接话说:“怪得很,这雪好像就下在肥市周边,我昨天从北边回来,一路都是小雪,进了肥市地界雪才大起来。”
另一个年轻人啧啧称奇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瞿子龙心里一动,但纷乱的思绪一时抓不住重点。
买了烟,点上一支,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,不知不觉,竟走到了和平路上的徽纺一厂门口。与市棉纺厂、针织厂的破败萧条不同,徽纺一厂门口人来人往,上下班的工人们脸上带着这个时代国营大厂职工特有的从容和自信,说说笑笑,生机勃勃。这鲜明的对比,让瞿子龙更感压力。
这里离招待所有段距离,好在有公交车路过,瞿子龙在厂门口的公交站牌下停住脚步,想等车回招待所,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到了旁边几个等车工人的闲聊:
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工愤愤不平:“……那个蜀州的采购商,太不是东西了!订了那么多布,说不来就不来了!”
另一个年轻点的女工附和:“就是!这下好了,仓库堆得满满的,咱们今年的年终奖肯定泡汤了!会计科的小王说,这批布要是顺利出去,每人起码能发三十块奖金呢!”
一个男职工叹气道:“唉,别提了!那是优质棉布啊!可申科长说了,现在没办法,三十一匹都得赶紧处理掉!不然资金全压死了,连年前参加采购订货会的钱都没着落!”
“三十一匹?!”两个女工同时惊呼,“以前批发价最少也要三十七八啊!这不是亏本卖吗?”
男职工无奈摇头:“有啥办法?上个月市里从厂子‘借’走了八十万应急,说是周转,谁知道什么时候还?再不回笼点资金,明年开工都成问题!”
说者无心,听者惊雷!瞿子龙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迷雾!积压的棉布!急需回笼资金!低价处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