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夏这次吃饭吃得格外慢,慢到筷子在碗里戳了半天,也没夹起一块菜。
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韶华脸上,像是在发呆,又像是在透过韶华看什么遥远的东西。
有人爱可真好啊。可没人爱就活该去死嘛?
可法律面前不是人人平等吗?
她想不通。也不理解。
桌上的生煎包还冒着热气,酱鸭腿的香味飘满了餐厅,可她却像是没闻到似的,连最喜欢的虾饺都被晾在了一边。
韶华看在眼里,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一个油亮亮的大鸡腿,放在她碗里:“怎么了?魂不守舍的,有问题要问我?”
被突然打断思绪的半夏猛地回过神,眼神有些慌乱,她下意识地攥紧筷子,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:“没···没什么。”
说完,她低下头,试图用吃饭来掩饰自己的不对劲,可牙齿只是轻轻啃了一下鸡腿皮,就再也没动过,那一口“皮外伤”在油亮的鸡腿上显得格外突兀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。
半夏憋了很久,终于还是忍不住了,她抬起头,眼眶已经泛红,声音有些闷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:“沈局,就是···如果一个人,不被爱的话,是不是···就······不配活着啊?”
这话一出,韶华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,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
她就知道,这孩子肯定是出问题了。但她没有立刻追问,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语气平静地问:“为什么这么说?是不是今天看到了什么?”
半夏的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,大颗大颗地往下掉,砸在碗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“我今天跟着叶队看案卷,看到一个案子···”
她哽咽着开口,声音断断续续,“说一个女人被她老公打死了。
可她的父母,竟然签了谅解书。
男方父母又哭着求情,说孩子已经没妈了,不能再没爸照顾。
那个男的也说自己是冲昏了头,不是故意的。
然后最后···最后就只罚了款,连牢都没坐!”
她越说越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着:“我不甘心,就找人查了一下。
那姑娘就比我大三岁,叫林晓。她十七岁就被她爸妈卖给现在的老公了,收了三万块彩礼。
那个男的,根本没工作,就知道喝酒。
喝多了就打她,没钱喝酒也打她。
她这几年,好不容易生下一个闺女,可就因为不是儿子,被打得更狠了。
她流产了好几次,不是没有怀过男孩,可都因为家暴······都没保住啊!”
半夏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:“我查了邻居的证词,那男的早就再娶一个了。林晓也想离婚。可是她爸妈不同意。就想讹男人的钱。
男人不想出钱就想打死她,再娶一个生儿子!
因为林晓被他打得成了习惯性流产,已经生不了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