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这一切,他才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方远,语气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近乎痛惜的遗憾。
“传国玉玺,国之重器,关乎社稷命脉。这么重要的东西,杂家伺候圣上几十年,怎么会轻易让你知道,它究竟藏在哪个盒子里,又或者···究竟在不在这些盒子里呢?”
他话音未落,私库入口阴影处,如同鬼魅般闪出四名身材健壮、面无表情的太监,两人一组,迅捷如电地扑上,没给方远任何反应的机会,便将他死死按倒在地,脸紧紧贴住冰冷的地面。
“干爹!饶命!干爹饶命啊!”
方远惊恐万状,涕泪横流,挣扎着哭喊,“儿子是被逼的!我没办法啊干爹!我有苦衷!”
福德公公缓缓蹲下身,平视着方远因恐惧而扭曲的脸,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的每一丝绝望。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字字如刀,清晰地凿入方远耳中。
“方远啊,杂家把你从洒扫处提拔上来,带在身边悉心教导,是看你机灵,也觉得你是个知恩的。
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苦衷,千不该,万不该,不该背叛圣上···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痛色。
“···也不该背叛杂家对你的信任。”
他直起身,不再看地上呜咽的方远,只疲惫地摆了摆手。
那四名太监立刻会意,堵住方远的嘴,将他如同拖拽破布袋般迅速拖出了私库,消失在黑暗的廊道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几乎就在方远被带走的下一刻,另一名穿着低级太监服饰、但眼神精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福德公公身侧。
“启禀公公,宫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清理过了,燧王和几家埋下的暗桩钉子,共七十七人,都已处置干净,没闹出动静。”
福德公公微微颔首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是抬手轻轻抚平了衣袖上一丝不存在的褶皱。
他抬眸,视线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宫墙,望向外界那火光与血色交织的夜空,嘴角极其缓慢地,向上弯起一个冰冷而莫测的弧度。
“嗯,做得干净就好。”
他慢悠悠地说,像是在品评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“天,就快亮了啊。这场大戏唱了半宿,锣鼓家伙敲得震天响,可主角若迟迟登不上台,岂不是辜负了这般热闹?”
他转过头,看向那名心腹太监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燧王爷在外面攻得辛苦,咱们做奴才的,怎能不体恤主子?
去,寻个机灵懂事的,‘帮’王爷一把,把该开的门···给他打开。
总要请君入瓮,这戏的高潮,才唱得起来,不是吗?”
那心腹太监心领神会,眼中也掠过一丝了然与冷酷。
“公公放心,奴才明白。定会做得像是‘那边’的人得手了,绝不会误了圣上的大事。”
说罢,他身形一动,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退去。
乾正殿内,灯火依旧只亮了私库一隅,福德公公独自站在光影交界处,一半面容被灯光照亮,平静无波;另一半隐在黑暗里,深邃难测。
远处,皇城方向的厮杀声似乎骤然激烈了几分,仿佛猛兽终于嗅到了猎物入口的血腥气。
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