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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1章 夜葬岭(下)(1 / 2)

不知跑了多久,终于看到村子的灯火。李长根停下脚步,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。陈大勇三人也陆续追上来了,一个个面色如土,话都说不出来。

回头望去,夜葬岭方向一片漆黑,什么都没有。可李长根知道,那东西来了。它下山了。

回到村里,四人约定谁也不能说,各自回家。李长根推开自家院门时,王秀英正坐在堂屋里,煤油灯也没点,就那么在黑暗里坐着。

“回来了?”她轻声问。

“嗯。”李长根关上门,插好门栓,又搬来桌子顶上。然后他找出所有的黄符,贴满了门窗。王秀英默默看着他忙活,等他停下来,才说:“宵夜在锅里,还热着。”

李长根哪有心思吃饭。他坐在凳子上,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。村子很安静,太安静了,连狗都不叫。

这一夜,平安无事。

第二天,村里传出消息:赵铁柱死了。

死在自己家里,炕上。浑身没有一点伤,就是眼睛瞪得老大,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。他娘早上叫吃饭,推门进去,人已经硬了。

村里炸开了锅。老人们窃窃私语,说夜葬岭的恶鬼来索命了。家家户户紧闭门窗,天还没黑就没人敢出门。

李长根去了赵铁柱家。灵堂已经设起来,铁柱躺在门板上,盖着白布。他娘哭得死去活来,他爹蹲在门口,抱着头一声不吭。

李长根掀开白布一角。赵铁柱的脸是青灰色的,嘴巴微微张着,像是在喊,又没发出声音。最吓人的是眼睛,瞳孔扩散,里面空空洞洞,什么都没有。

不,有东西。李长根凑近了看,在赵铁柱的眼球上,映着什么东西。很小,很模糊,像是一个人形。白衣,长发,悬在空中。

他猛地盖上白布,后退两步,背脊发凉。

“长根。”陈大勇不知什么时候来了,把他拉到一边,声音发颤,“下一个就是我,对不对?昨晚去的四个人,铁柱死了,你,我,二狗......”

“别瞎说。”李长根打断他,可自己心里也没底。

“得想个法子!”陈大勇抓住他胳膊,指甲掐进肉里,“不能等死!”

法子?能有什么法子?李长根脑子里乱糟糟的。他想到了村长的话:填坟,压石头。可坟是空的,填了有什么用?那东西已经出来了,在村子里游荡,在找人。

等等。李长根突然想到什么。坟是空的,说明尸体不在了。可尸体去哪儿了?总不会凭空消失。它得有个去处,有个......依附的东西。

“大勇,”他压低声音,“你去打听打听,夜葬岭那无主坟,埋的到底是谁。什么时候埋的,怎么死的。”

陈大勇愣了一下,点点头,匆匆走了。

李长根回家,王秀英正在做饭,见他回来,也没多问。两人默默吃了午饭,李长根说要去趟镇上。

“去镇上干啥?”

“买点东西。”李长根没说具体。他骑上自行车,出了村。

镇上比村里热闹多了,人来人往。李长根先去了供销社,买了十斤生石灰,又去药店,买了朱砂。最后,他在老街找到一家不起眼的香烛店。

店主是个干瘦老头,戴一副老花镜,正在扎纸人。听李长根说完,老头抬起眼皮看了看他。

“夜葬岭?”老头慢吞吞地说,“那地方,几十年前埋过一个女人。不是你们村的,是外乡人,逃难来的,死在路边,村里人好心,给埋了。”

“怎么死的?”

“饿死的,也有说是病死的。”老头继续扎纸人,“不过我听我爹说,那女人死的时候,怀着孩子,快生了。一尸两命,怨气大啊。”

李长根心里一咯噔:“埋的时候,有没有什么特别的?”

老头想了想:“我爹说,下葬那天,本来晴空万里,突然就乌云密布,电闪雷鸣。棺材下到一半,雨下来了,瓢泼大雨。没办法,只好草草埋了。后来天晴了,有人看见,那坟头上,一夜之间长了棵松树苗。就是现在那棵歪脖子松树。”

“那树......”

“树是吸着她的血肉长的,能不长歪吗?”老头冷笑,“这些年,那地方没少出事吧?我劝你,别招惹。有些东西,沾上了就甩不掉。”

“已经沾上了。”李长根苦笑,“昨晚,我们开了她的坟,棺材是空的,没有尸骨。”

老头的动作停下了。他摘下老花镜,仔细打量李长根,脸色变得严肃。

“空的?坏了,那是尸变了。她出来了,在找替身。”老头站起来,在堆满杂物的店里翻找,最后找出一个布包,层层打开,里面是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,用红线穿着。

“这是镇尸钱,老物件了,有没有用看造化。”老头把铜钱塞给李长根,“记住,她要找的,是孕妇,或者刚生过孩子的女人。一尸两命的厉鬼,最惦记这个。”

李长根脑子里轰的一声。王秀英,三个月前刚流过产。孩子没保住,是个成了形的男胎。

他扔下钱,抓起布包就往外冲。老头在身后喊:“子时前回家!关好门窗!千万别让她进屋!”

李长根拼命蹬车,汗水湿透了衣服。太阳西斜,天边泛起血色。回到村里时,天已经擦黑。家家户户都关着门,路上一个人也没有。

他冲进自家院子,反手锁上大门。

“秀英!秀英!”

王秀英从屋里出来,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,吓了一跳:“咋了?”

李长根来不及解释,先把生石灰在院子里撒了一圈,又用朱砂在门窗上画了歪歪扭扭的符。王秀英看着他忙活,脸色越来越白。

“长根,到底......”

“进屋说。”李长根拉着她进屋,关上门,这才把镇上老头的话说了。

王秀英听完,瘫坐在炕上,手摸着肚子,眼泪掉下来:“是......是来找我的?因为我没保住孩子?”

“别瞎想。”李长根搂住她,可自己心里也慌。他拿出那三枚镇尸钱,挂在门楣上,又给王秀英一枚,自己戴一枚,剩下一枚放在灶王爷像前。

天完全黑了。

今晚没有月亮,乌云密布,像一口黑锅扣在头顶。风大起来,吹得门窗哐哐响。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,在墙上投出跳跃的影子。

李长根握着斧子,坐在堂屋门口。王秀英裹着被子,缩在炕角,眼睛死死盯着窗户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村子里死一般寂静,连风声都停了。太安静了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。

突然,狗叫了。

不是一只,是全村的狗都在叫。狂吠,哀嚎,像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。叫声从村口开始,一路往里,越来越近。

李长根站起来,握斧子的手全是汗。

狗叫声到了他家门外,戛然而止。接着,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
咚,咚,咚。

敲门声。不轻不重,不紧不慢。和昨晚一样。

李长根屏住呼吸,从门缝往外看。外面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。可他知道,它就在门外,隔着薄薄的门板。

敲门声停了。接着,是抓挠声。指甲划过木头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。从上到下,从左到右,像是要把门板整个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