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罗泽凯同志经受了考验,证明是清白的,这…这也说明我们北阳的干部主体是好的。”
他巧妙地将“个别现象”上升到“主体是好的”,试图淡化自己识人不明的责任。
董春和端起茶杯,轻轻吹开浮沫,没有喝,又放了下来,发出清脆的磕碰声。
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,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主体是好的……”董春和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淡,却让任志高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汗,
“但是,于穗这个人选,当初是你力荐的。”
“你说她'政治素质过硬'、'完全能够胜任',还特别提到了她与罗泽凯之间的'那个结'。”
“现在,这个'结'非但没有起到积极作用,反而险些酿成更大的错误,干扰了苍岭的正常工作,也在省委造成了被动。”
董春和的目光终于抬起,锐利地钉在任志高脸上:
“你在推荐她的时候,是仅仅考虑了老领导的情面,还是…真的认为她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?”
这句话问得极重,几乎在怀疑任志高的能力。
任志高瞬间冒出了冷汗。他急忙辩解道:“书记,我向组织保证!”
“推荐于穗,主要是基于她在组织部工作期间的表现和能力评估。”
“但我没能预见到她会把情况发展到如此地步!这是我的失察,我向您,向省委检讨!”
董春和静静地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任志高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
这种沉默带来的压力,远比疾言厉色的批评更大。
良久,董春和才缓缓开口,冠冕堂皇地说:“罗泽凯那边,既然调查清楚了,就尽快恢复工作,省委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。”
“'引水上山'工程是重点民生项目,不能因为个别人的问题受到影响。”
“明白,我马上安排,尽快下发通知,恢复罗泽凯同志的一切职务和工作。”任志高立刻应承。
“嗯。”董春和挥了挥手,显得有些疲惫,“去忙吧。于穗留下的空缺……组织部尽快物色合适人选,下次常委会上议。”
“好的,书记。”任志高躬身退出,轻轻带上门。
走到走廊上,他才感觉内衣已经湿透,紧贴着后背,一片冰凉。
任志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反手锁上门,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。
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,走到窗边,俯瞰着省委大院。
于穗……这个贱人!
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于穗会在最后关头反水,而且反咬得如此彻底!
她不仅揽下了所有责任,还间接证明了罗泽凯的清白。
这等于是在他任志高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!
更让他心惊的是,董春和刚才那番话,明显是对他产生了不满和怀疑。
“妇人之仁!成不了大事!”任志高眼神阴鸷。
但他不明白于穗为什么突然就变了。
而且打电话也不接,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既然如此,那就必须尽快切割干净,并且……要让她闭嘴。
虽然那些最隐秘的交易没有留下实质证据,但她一旦豁出去乱说,终究是个麻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