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起心思凌厉胡搅蛮缠,宁国府内宅里头,还真是没人比得过宁三太太。
今天这桩事明明就是她的没理,险一险就把玲珑一条小命给活活逼死。
可宁三太太还是抵死不肯认,生生要拉上个垫背的,把水搅混了才罢。
二太太见她事到如今还要倒打一耙,心里越发的着急上火,话音都颤了。
毕竟从鹤寿堂托玲珑偷拿宁老太君的私房东西,说出来也是没脸的事。
所以她此刻只好顾左右而言它,咬着是宁三太太逼着收房,才闹出大事。
“我逼得她?玲珑丫头好好一个姑娘家,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侍疾,这么多年都过得好好的,也从未见过她要寻死!怎么大过年的时候,三弟妹你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,偏生要给她寻亲事?府里这么些丫头子,多的是年轻标致的,你干嘛偏生寻她收房,打量我们都是瞎子傻子?你存的心思,你自己知道!”
两房妯娌在此唇枪舌剑争执不休,宁夫人越发的沉了脸色。
手里的茶盏“砰”得一声撂在桌上,顿时就喝止了她两人。
此刻就有心腹孙财家的过来回禀,附耳悄声告诉宁夫人,玲珑并无大碍。
吞金自尽这么快就能救过来,还没有什么大碍,可见这金子并没咽下去。
宁夫人听见玲珑人没事,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,可眉头仍旧是皱着。
垂着眼睛思忖了片刻,就令孙财家的过去,将玲珑唤出来过问究竟。
玲珑从昨夜回到鹤寿堂,那是满心满肚子的委屈,一夜不曾合眼。
被两个小丫鬟搀扶出来,委身跪在正堂里,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。
身上青缎褙子揉的满是褶皱,脸色蜡黄眼肿如泡,头发也散了半边。
听宁夫人问她为何要闹自尽,她只是低头哭泣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玲珑姑娘吞了金子还能无恙,旁人倒还没说什么,只有二太太喜起来。
一边扭头瞥着宁三太太冷笑,一边伸手指着玲珑,就给自己抱不平。
“这可真是天地有眼,神佛菩萨保佑!玲珑姑娘好端端在这里,可算是保住了我的名声了!玲珑姑娘你别委屈,便是老太太起不来说不了话,这里还有大太太给你做主!别的话不必说,就凭你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了二十年,谁敢委屈了你!你别的话不说也罢,先把我们小和尚那几件皮袍子的事儿说说……”
满屋子里的人,看着玲珑这般模样儿,心里都是十分的不好受。
从前宁老太君好的时候,玲珑的体面绝对府里头一个,比小姐们不差。
可如今竟然是求死不成,瞬间就憔悴成了这个模样。
众人正叹息时,宁二太太偏扯着她说些没要紧的话,真是人人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