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熙攘的洛阳南门,郊野的土路在眼前延伸,远处是起伏的丘陵与零星的村落。
小泥鳅熟门熟路地指着前方:
“大哥,往那边走,我那朋友说,过了前面那片林子再往东……”
许远却停下了脚步,看着小泥鳅,笑着说道:
“小泥鳅,嘶,这六十里地,靠走的得走到晌午过后了。咱们换个快点的法子。”
“啊?”小泥鳅眨巴着眼,没听明白许远的意思,“租、租车吗?可是这城外车马行不多,而且贵……”
许远没答话,只是心念微动。身旁的小钟和小石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两人相视一笑,周身泛起微光。
“小泥鳅,抓紧你手里的饼,可别掉了。”小钟笑眯眯地叮嘱了一句。
下一秒,她们的身影便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打散,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光粒,倏地没入许远眉心,消失不见。
小泥鳅张大了嘴,手里半个没吃完的芝麻饼差点真掉地上。
“大、大哥……姐姐他们……”
“她们先去休息了。”
许远说得轻描淡写,朝小泥鳅走近一步,“至于咱们——飞过去。搞的快一些。”
“飞……?”
小泥鳅懵了。
她是听说过异士这个人群。有些厉害的人,是能修炼成异士,异士们是能跳得很高、跑得飞快,甚至有人能踩着树梢赶路。可是飞……呃...
小泥鳅自己也不是异士,同时根本也没接触到飞在空中的至臻。所以自然也是不晓得太多。
没等她消化完这个字的意思,许远已经伸手,一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,另一手虚虚揽在她身侧。
“抓紧我衣角,嘴里的饼先揣怀里。”
话音未落,小泥鳅还没揣好饼,就只觉得脚下猛地一空!
不是摔倒那种空,而是整个大地、道路、远处的树木……所有东西都在毫无征兆地、飞快地向下褪去!狂风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,灌得她呼吸一滞,眼睛本能地死死闭上,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,手指死死攥住了许远的衣袖,指节都泛白了。
“睁眼。”
许远的声音在风里却异常清晰,甚至带着点笑意,“你要帮我看路呢。别走过了!”
小泥鳅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。她挣扎着,一点点掀开眼皮——
然后,她看见了此生从未想象过的画面。
大地在她脚下展开,像一块巨大无比的、深浅不一的褐色与绿色织成的地毯。来时那条她觉着挺宽的官道,此刻成了一条细细的、弯弯曲曲的土黄色带子。洛阳城那巍峨的城墙,变成了一个规整的灰色方块,房屋街巷缩成了模糊的棋盘格。远处蜿蜒的洛水,在阳光下成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银色丝绦,静静躺在大地之上。
风在耳边呼啸,却并不凛冽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罩子隔开了大半,只留下令人清醒的流动感。云朵似乎触手可及,它们悠悠地悬浮在更远处。
“我……我在飞……”
小泥鳅喃喃道,最初的恐惧被一种巨大的、近乎眩晕的震撼取代。她低头,又赶紧抬头,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。“大哥……你...你是仙人吗?!”
“不是仙人。”许远带着她在空中稳稳前行,下方的景物匀速向后流淌,笑着说道,“就是练得还行。”
练得还行?
小泥鳅脑子乱糟糟的。这叫“还行”?她以前见过的,那些被大户人家奉为座上宾的“异士”,最多也就能徒手劈碎块石头,或是跑起来比马还快些。飞?她连听都没听人真切说过!
她偷偷瞄了一眼许远的侧脸。这位年轻的大哥神色平静,目光望着前方,好像脚下不是百丈高空,而是寻常街道。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,阳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。
小泥鳅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,这位大哥,恐怕比她猜想的还要厉害得多得多。杨国公那么大的官,对他都客气成那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