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转瞬而逝,冬猎之期已至。
一应需预备的行李物件,戚二夫人一早就打点得妥妥当当,分门别类,细致周到,倒无需明蕴额外操心。
此番前往皇家围场,车马需行五日路程。
出发这日,依着规矩,各府车马须先至皇宫外集结,而后紧随圣驾之后,浩浩荡荡启程。
清晨,全家人照例聚在戚老太太的院里请安,陪着用早膳。
戚老太太精神头瞧着好了不少,尤其允安挨着坐。
崽子笨拙却认真地给她布菜。
“曾祖母,您吃这个蒸糕,软乎。”
“曾祖母,再尝尝这个水晶虾饺!”
他还不忘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,煞有介事地叮嘱:“曾祖母,您在家要乖乖吃饭,按时喝药,不要让我在外头还操心。”
更不忘许诺。
“等我让爹爹猎一头大大的獐子回来,咱们就在院里烤肉吃,香喷喷的!”
一声又一声奶声奶气的曾祖母,叫得戚老太太心都要化了,连连点头,眼角的纹路里都漾满了笑意。
她打趣:“曾祖母不要你爹爹猎的,要你猎的。”
允安就愁了。
“别为难我了。”
他头疼:“我猎不到没事。可就怕獐子把我猎走了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
戚老太太搂着允安,笑得合不拢嘴:“祖母可不能没有我们允安。这张小嘴啊,甜得跟抹了蜜似的,也不知道是像了谁?”
明蕴闻言,背脊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些,下意识地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戚清徽。
像谁?
这还用说吗?
自然是像她!!!
可戚老太太说完,意识到不妥,就后悔了。
场面一时间也安静下来。
堂内的气氛顿时微妙地凝滞了一瞬。
戚二夫人适时地笑了起来。
“婆母说得是,允安这张巧嘴,最是讨人喜欢。要我说啊,定是平日跟在令瞻媳妇身边多了,耳濡目染学来的。”
“您瞧瞧这小模样,这眼神灵动的劲儿,我看啊,轮廓眉眼间,也越发有令瞻媳妇的神韵了呢!可见孩子养在谁身边,亲近谁,这脾性模样,自然就向着谁长,这也是母子连心的缘分不是?”
这话一出,气氛缓和。
戚锦姝:……
明蕴……嘴甜?
哦……
在长辈面前的确甜。
就是会呛他。
不过……这轮廓……
经戚二夫人那么一提,所有人倒后知后觉,都觉得像。
也像戚清徽。
就好似……是戚清徽和明蕴生的。
用了饭,众人即将辞行。老太太又从戚临越怀里接过襁褓中的全哥儿,慈爱地逗弄了两下,对姜娴温声道。
“你们夫妻放心出门,孩子交给老二媳妇帮你们看着,又有妥帖的奶娘嬷嬷,出不了岔子。天寒地冻的,这么小的孩子可经不起路上颠簸。”
姜娴自生下全哥儿,还未与孩子分开这么久,心中自是不舍,眼圈微微有些泛红。
戚家此番出行,马车只备了三辆。男子们皆是骑马,女眷们则乘车。
姜娴与戚锦姝同乘一车,明蕴带着允安一辆,荣国公夫人单独一辆。
不过,车队启程没多久,荣国公夫人便觉车内气闷,遣了身边得力婆子过来,将趴在车窗的允安抱了过去。
明蕴也不管。
她倒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车厢壁上,扯过一旁的狐裘将自己裹紧,合上了眼睛。
她好累。
腿到现在都有些发软。
嗯……
她不后悔。
茶真好喝。
外头,骑马的几人说着话。
戚临越:“等我家全哥儿同允安一般年纪,就能带出门了。”
戚清徽:……
他连爬都不会,你就想让他四岁了。
“令瞻。”
荣国公语气沉沉:“管好你媳妇。”
戚清徽:“父亲可是没钱了。”
荣国公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