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妄的手没动。
匕首还抵在右眼下方，刀尖压着皮肉，血顺着指缝往下淌。他没眨一下，也没收回手。光柱围成的圈还在，金影悬浮半空，两人谁都没再说话。
可空气变了。
不是温度，也不是声音，是那种说不清的压迫感，像有东西在往脑子里钻。谢无妄的瞳孔猛地一缩，混沌之瞳自己亮了起来，墨玉色泽从裂纹里渗出，像是被什么力量勾出来的。
金影抬起一只手。
无数画面突然出现在空中，密密麻麻，层层叠叠，像是墙上的投影，又像是直接长在他眼前。一个接一个的世界在闪——
大梁朝堂上，梅长苏正在念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，底下一排大臣当场倒地抽搐；
霍格沃茨礼堂里，邓布利多用老魔杖点外卖，结果系统弹出“今日优惠：买一送一，赠品为容嬷嬷针法全集”；
青楼二楼，诸葛亮跳完《极乐净土》后直接晕倒，司藤在直播间大喊“今天你吃菌了吗”，观众疯狂下单；
庆帝穿着亮片裤，在早朝领舞《无价之姐》，五竹站在旁边举着手机直播，弹幕刷满“陛下好帅”。
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不像幻觉。
谢无妄认得这些事。有些是他干的，有些是他听说的，还有些……是他还没来得及做的。
“这因果的齿轮，就由我来碾碎。”金影忽然开口，语气轻佻，一字一句全是谢无妄的原话，“你说这话的时候，我就已经知道你会怎么走。”
谢无妄咬牙，右眼开始发烫。
那些画面不只是播放，它们在动，在推演，在展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他看到自己在下一个世界里掏出“尔康鼻孔炮”，结果对面反手掏出“紫薇眼泪盾”直接反弹；他看到系统007弹出提示：“检测到宿主太帅，自动延长假期”，然后整个位面开始下红包雨；他还看到自己试图吞噬一条主线剧情，刚张开混沌之瞳，整个人就被黑雾缠住，跪在地上吐血。
“你每一次出手，我都改好了修正案。”金影的声音冷下来，“你以为你在打破规则？你只是按我的剧本跑流程。”
谢无妄没回应。
他死死盯着那些画面，尤其是其中一闪而过的片段——某个广场上，一群大妈跳舞，背景音乐是《最炫民族风》。就在旋律响起的一瞬，所有未来影像全都抖了一下，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，画面扭曲了半秒。
然后恢复正常。
但那半秒，他看到了空白。
没有预演，没有走向，什么都没有。那一段未来，是断的。
他不动声色，右手缓缓松开匕首，转而摸向背包。指尖碰到一块碎片，编号模糊，似乎是“司藤选美大赛”的奖励品。他没拿出来，只是用混沌之瞳扫了一眼，因果值显示：8700。
够了。
他闭上左眼，全力催动混沌之瞳，不再抵抗涌入的信息流，反而主动去抓那些画面之间的连接点。他发现这些未来不是乱来的，它们都连着一根线——主角光环。
每个世界的主角头上都有光点，像是定位器。只要那个角色还在发光，熵增之神就能看到一切。可一旦光环熄灭，或者被干扰，画面就会卡顿。
比如音乐太吵的时候。
比如规则崩坏的时候。
比如有人突然背诵《民法典》的时候。
“你明白了吗？”金影低头看他，“我不是神，我是秩序本身。你逃不掉。”
谢无妄终于抬头。
“那你告诉我。”他的声音很稳，“为什么刚才那首歌，会让你的画面断了一帧？”
金影一顿。
“什么歌？”
“《最炫民族风》。”谢无妄抹了把脸上的血，“你监控三千世界，却防不住一首广场舞神曲。你说你是秩序，可你怕噪音。”
金影没说话。
但他周围的金光微微晃了一下。
谢无妄笑了。他知道找对方向了。
他慢慢站起来，左手撑着匕首，膝盖还在抖。光柱的禁锢还在，但他能动了。不是挣脱，而是对方松了一丝力道。
也许是在轻视他，也许是真的被问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