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矿石,早已在魔法界绝迹,只在最古老的炼金术手札和魔法材料图鉴中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。它的价值,无法用金加隆衡量,因为它根本有价无市。
而包裹、固定这块陨铁的金属,她也认出来了——“秘银”,一种极其昂贵、对魔力传导性极佳、且拥有极强稳定性和韧性的魔法金属。但它未经任何处理,呈现出最原始的暗银色,上面也没有施加任何可见的魔纹,显然是…未完成品,或者说,是特意保留了其最原始、最本质状态的基底材料。
至于那条链子…她看不出来历,但触手冰凉,质地坚韧,隐隐有魔力在其中缓缓流动,显然也非凡品。
这枚吊坠,不华丽,不张扬,甚至可以说是…粗粝而质朴。但它所代表的含义,所耗费的心血,所倾注的心意…
格温尼维尔缓缓抬起头,看着斯内普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…这是…你做的?”
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。他只是低着头,看着掌心那枚躺在绒布上的、不起眼的吊坠,黑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完成一件重要物品的如释重负,有献出珍宝的忐忑,有对她反应的期待,更有一种…近乎赤裸的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捧出,等待审判的…不安。
“材料…是偶然得到的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有些沙哑,仿佛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,“星夜陨铁…是很多年前,在一次…探索中,无意间得到的碎片。一直…不知道用来做什么。秘银…是之前制作一件炼金物品剩下的边角料。链子…是用…蛇怪的蜕皮,混合了一些…其他材料,编织淬炼而成,有一定的抗魔和韧性。”
他解释得简单,甚至有些语焉不详,但格温尼维尔却能从这简短的描述中,听出背后所隐藏的、难以想象的艰辛。星夜陨铁的“偶然得到”,秘银的“边角料”,蛇怪蜕皮(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!)…每一样,都绝非易事。更重要的是,将这两种属性截然不同、极难融合的材料,在不破坏其原始特性的前提下,完美地结合到一起,并制成一件可以佩戴的饰品…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顶级的炼金术和魔法工艺,更需要耗费难以估量的时间、精力和…心血。
而且,他选择将它做成吊坠,显然是希望她能贴身佩戴,时刻保护她。这份心意…
“上面的…防护符文呢?”格温尼维尔轻声问,指尖悬停在吊坠上方,“我感觉到…有很强大、很古老的守护魔法,但…似乎被刻意隐藏、压制了?”
斯内普抬起头,黑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,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和…一丝恳求。
“是…灵魂守护契约的…变体符文。”他缓缓说道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,“我将…我的一部分灵魂印记,用最古老、最严苛的契约魔法,镌刻在了秘银的基底里,与星夜陨铁的核心产生了共鸣。它不会主动触发,平时只会像一个最普通的护身符。但…如果你受到致命的精神攻击,或者…灵魂层面的侵蚀、剥离…甚至…夺魂咒、钻心剜骨这类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恶咒…它会被动激活。它会…分担一部分伤害,并将攻击者的灵魂波动…反向标记。同时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,“…无论你在哪里,只要它还佩戴在你身上,我…都能隐约感应到你的…状态。”
他说的很慢,很艰难,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凌迟他自己。将自己的灵魂印记分割一部分,镌刻在契约符文上,这本身就是极其危险、痛苦且禁忌的行为。这意味着,他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,与她彻底绑定。她若受伤,他会感同身受;她若遭受灵魂攻击,他将首当其冲;甚至…如果她遭遇不测,这枚吊坠破碎,他那部分灵魂印记也将遭受重创…
这不仅仅是一件礼物。这是一道枷锁,一道将他与她生死相连的枷锁;也是一面盾牌,一面用他灵魂碎片铸就的、守护她的盾牌;更是一个…无声的、最沉重的誓言。
巨大的震惊、排山倒海的心疼、以及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与愤怒,瞬间席卷了格温尼维尔。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,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,紧接着,是滔天的、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!
“西弗勒斯!”
她猛地厉喝出声,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,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与惊怒。她一步上前,近乎粗暴地、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抓住了他拿着吊坠的那只手手腕,力道之大,让那枚吊坠在两人之间危险地晃动着,冰冷的链子蹭过她的皮肤,激起一阵战栗。
“谁允许的?!”她死死盯着他,翡翠绿的眸子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,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冷静狡黠,而是翻滚着近乎失控的暴怒与恐惧,“谁允许你这么做?!分割灵魂印记?!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?!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?!你知道一旦失败,或者契约反噬,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吗?!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?!一具空壳?!还是直接灵魂碎裂,连死亡都不得安宁?!”
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,一句比一句急促,一句比一句尖锐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渣,混合着无法抑制的痛心与恐惧。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。
“回答我!西弗勒斯·斯内普!”她逼近他,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因暴怒而扭曲的倒影,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,“谁给你权力这么做?!谁允许你擅自把你的灵魂、你的性命、你的全部,就这样…就这样轻率地、愚蠢地绑在我身上?!”
她气得浑身发抖,不是因为他的隐瞒,不是因为这份“礼物”的沉重,而是因为他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!竟然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,来践行他那可悲的、扭曲的“守护”!这根本不是保护!这是绑架!是将两人同时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、最极端的行为!
“你以为这是什么?!浪漫的牺牲?伟大的爱情证明?!”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心而哽咽,泪水再次涌上眼眶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,只是让那双绿眸更加灼亮骇人,“这是最自私的狂妄!西弗勒斯!你擅自决定了我的负担!你擅自将你灵魂的重量压在我的肩上!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承受不起怎么办?!如果我…如果我失败了,受伤了,甚至…死了!你怎么办?!跟着我一起毁灭吗?!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?!用你的殉葬来证明你的…你的…”她哽咽着,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这疯狂的行径,“…你的愚蠢吗?!”
格温尼维尔从未如此失态,如此愤怒,如此…恐惧。恐惧于他这孤注一掷的决绝,恐惧于这背后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与风险,更恐惧于…她可能无力承担这份以灵魂为祭品的、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爱。
她的质问,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刺入斯内普的心脏。他瞳孔骤缩,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,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。
她想从他眼中看到反驳,看到解释,哪怕是无谓的挣扎也好,可是没有。她只看到了近乎自毁的、令人心碎的执拗。
这眼神,如此熟悉。熟悉到让她浑身发冷,仿佛瞬间被拖回了那个她拼命想要遗忘、却永远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血色黄昏——
阴冷的地窖,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硝烟味,刺鼻的魔药爆炸气息混杂其中。他倒在那里,倒在冰冷、肮脏、遍布碎石和玻璃碎屑的地面上,黑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,身下是不断蔓延开来的、粘稠的、暗红的血泊。那张总是刻薄苍白的脸,此刻惨白如石膏,毫无生气,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,深不见底的黑眸涣散地望着天花板,空洞得令人心悸。周围是倒塌的书架、碎裂的坩埚、燃烧的火焰,以及…那些狞笑着、渐渐逼近的黑影…还有她自己撕心裂肺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呐喊…
那不是现实,是梦魇。是她无数个夜晚反复折磨她、让她冷汗涔涔惊醒的、源自另一个时间线、另一个可能的未来的、破碎而绝望的记忆碎片。是她的恐惧源头,是她不顾一切逆转时间、回到这里、改变一切的、最深层的、无法言说的创伤。
而此刻,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、却做出如此疯狂之举的西弗勒斯·斯内普,那早已尘封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恐惧瞬间被引爆、放大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!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倒下的样子,又看到了那双失去焦距的黑眸,又感受到了那种心脏被活生生撕扯、灵魂被瞬间冻结的巨大痛苦与绝望!
不!绝不!
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,赌上了一切,才回到这个时间点,才一点一点将他从悬崖边缘拉回,才让他冰冷的眼中重新有了温度,才让那双紧抿的薄唇为她而颤抖…不是为了再一次看着他走向毁灭!不是为了重复那个噩梦般的结局!更不是为了让他在另一个时间、以另一种方式,再次因为她而…支离破碎!
“不…”格温尼维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,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,灭顶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后怕与愤怒。
“西弗勒斯·斯内普!你给我听清楚了!”她抬起头,逼视着他,翡翠绿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,那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更深层的、混合了恐惧、痛苦、以及不容置疑的、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守护欲,“你的命!你的灵魂!你的一切!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,就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了!”
她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、不容置喙的威严,仿佛在宣读不可违逆的律法:
“我不允许!我不允许你再用这种自毁的方式!我不允许你擅自决定你自己的生死!我不允许你将你的灵魂,你的一切,当做祭品一样献给我!我要的,是一个完整的、活生生的西弗勒斯·斯内普!站在我身边,和我一起活下去!战斗下去!直到最后!而不是一个残缺的、随时可能因为我而碎裂的、可悲的殉葬品!”
泪水终于突破了眼眶的桎梏,汹涌而出,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,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,留下深色的印记。但她毫不在意,只是死死地盯着他,仿佛要将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他的灵魂深处:
“我要你健康无忧!长命百岁!我要你活着!好好活着!活到皱纹爬满你的脸,活到银发如霜!活到我们能一起看着时间流逝,看尽世事变迁,活到…活到我们都能放下所有重负,在一个有壁炉、有猫、有你那些永远熬不完的魔药、有阳光洒进来的地方,享受那些…我们本该拥有的、安宁的岁月!”
“我要你活着走向新的节点,每一个节点!我要看你白发苍苍,看你不再被噩梦纠缠,看你眉头舒展,看你…能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,露出一个…真正的、轻松的笑!我要看你…尽情享受你的年华!享受你本应拥有的一切!而不是…而不是在黑暗里腐烂,在牺牲中…自我毁灭!”
“你听明白了吗?!西弗勒斯·斯内普!”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,双手死死攥紧他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,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着,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,却依然死死地、燃烧般地盯住他,“你的命…你的未来…你所有的一切!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,就有一半是我的!我不准你放弃!我不准你自毁!更不准你…用那种可笑的、自以为是的牺牲,来…来换我什么!我不需要!”
“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,如果你真的…爱我,”她哽咽着,泪水滚落得更凶,声音却奇异地带上了一种近乎哀求的强硬,“那就用尽全力活下去!为我活下去!为我们的未来活下去!用你的智慧,你的力量,你的一切,去挣一个…我们能一起看到的明天!而不是…在今天就为我准备好墓碑!”
话音落下,最后一点力气仿佛也被抽空。她松开了攥紧他的手,身体晃了晃,几乎要站立不稳,只能靠在他胸前,肩膀剧烈地起伏着,无声地哭泣,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,仿佛要烫穿他的皮肤,烙印在他的心脏上。
他错了。错得离谱。错得…愚蠢透顶。
他以为献出灵魂是爱的极致,却从未想过,这对她而言,是最残忍的枷锁,是最深的恐惧。他以为守护是牺牲,却从未明白,她所要的守护,是并肩,是共生,是…一起活下去。
“健康无忧…长命百岁…白发苍苍…享受年华…”这些词,每一个都像最温柔的刀刃,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、从未敢奢望过未来的心脏。他这样的人,阴郁、刻薄、双手沾满罪孽,活在阴影里,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“安宁的岁月”,更遑论“白发苍苍”和“轻松的笑”。那对他来说,是比最强大的黑魔法更遥不可及的幻梦。
可是…她说她要。她不仅要,她还为此愤怒,为此恐惧,为此…不惜一切。
一种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震颤,从灵魂最深处传来。不是恐惧,不是痛苦,而是一种…他几乎无法承受的、滚烫的、带着灭顶之灾般力度的…救赎与希望。他感觉到自己冰冷躯壳下的某些东西,正在她滚烫的泪水和炽热的誓言中,分崩离析,又浴火重生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臂,那双曾调配过无数危险魔药、稳定无比的手,此刻却在剧烈地颤抖。他想要拥抱她,想要拭去她的泪水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最粘稠的魔药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最终,他只是收紧手臂,用尽全身力气,将她颤抖的、冰凉的身体死死拥入怀中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,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的颤抖,止住她的泪水,回应她那破碎的、却重逾千钧的誓言。
他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冷香和泪水的发间,冰冷的唇瓣触碰着她温热的发丝,终于,从喉咙深处,挤出几个破碎不堪、带着血气的音节:
“…对不起…格温尼维尔…对不起…”
他反复地说着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无尽的悔恨、后怕,和一种近乎崩溃的、被彻底击垮的脆弱。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,从未如此痛恨自己那自以为是的牺牲,也从未如此…渴望活下去,不是为了赎罪,不是为了仇恨,仅仅是为了…她口中的那个“一起看到的明天”。
“我答应你…”他艰难地、一字一句地,在她耳边低语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,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我答应你…活下去…和你一起…活下去…活到白发苍苍…活到…能对着壁炉…对着你…露出一个…轻松的笑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,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几乎窒息。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,仿佛她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,是他冰冷黑暗世界里,唯一的光和热。
她要他活。他便为她而活。
直至白发苍苍,直至生命尽头。
格温尼维尔稍微恢复点之后,抬头问他,“把契约解除的方法告诉我,西弗勒斯,现在,立刻,马上。或者,告诉我如何安全地分离你的灵魂印记。否则…”她顿住,翡翠绿的眸子死死锁住他,“否则,我立刻毁掉这枚吊坠,然后去找邓布利多,找格林德沃,找遍全世界所有的古籍和大师,用尽一切手段,哪怕是把霍格沃茨翻过来,也要找到办法,把你那该死的灵魂印记从我身上剥离开!即使…即使那意味着要承受无法想象的反噬,或者…付出任何代价!”
“我…我告诉你…我都告诉你…契约的构成,符文的结构,灵魂印记的载体原理…我…我研究过…有…有弱化的可能…不完全解除,但…但可以剥离大部分风险…将伤害反馈降到最低…甚至…单向屏蔽我的感知…”
他语速极快,近乎混乱,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、近乎疯狂的急切。他不能让她毁掉吊坠,那会导致不可预知的灵魂震荡,可能会伤害到她。更不能让她去冒险寻找其他方法,天知道那些方法会带来什么不可测的后果。
“但…但需要时间…需要…你的配合…还有…一些极其稀有的材料…”他艰难地补充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,“我…我答应你,格温尼维尔,我发誓…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…我会找到方法…我会…我会安全地、完好地…陪着你…活下去…”
他几乎是哀求着说出最后几个字,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里面翻涌着巨大的痛苦、悔恨,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、生怕她真的会转身离去、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的恐惧。
“好。”她吐出一个字,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脱,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西弗勒斯。你的命,你的灵魂,有一半是我的。没有我的允许,谁也不准动,包括你自己。”
“从今天起,关于你灵魂的任何事,任何研究,任何尝试,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。我会和你一起,找到安全的方法。如果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光,“…如果你再敢瞒着我,做任何类似的事情,我发誓,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,‘确保’你的安全。无论那方式,你是否喜欢。”
“好,听你的,我都听你的。”斯内普紧紧的抱着她,头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。
格温尼维尔同样紧紧地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回抱着他,仿佛要通过这个拥抱,将她的决心、她的力量、她的恐惧、她的爱,以及那句最深的剖白,全部传递给他。她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礼服挺括的布料,感受着他精瘦却充满力量的脊背线条,和他胸腔下那颗正在疯狂跳动、带着滚烫温度的心脏。她闭上眼,将脸贴在他胸前,聆听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,这是他还活着、还鲜活的证明,是她此刻最需要、也最恐惧失去的、真实的存在。
“西弗勒斯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双手捧住他苍白冰凉、还带着泪痕的脸颊,强迫他低头,与自己对视。月光下,她翡翠绿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凌厉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、混合着脆弱、依赖、以及…令人心悸的、近乎绝望的、不容置疑的执着。
“你一定要活下去。”她一字一顿,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,极其清晰,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,将它们镌刻进他的灵魂,烙进他的骨髓,“无论发生什么,无论面对什么,无论…未来有多黑暗,多艰难,你都必须活下去。为我活下去。”
她盯着他,不给他任何闪躲的机会,声音带着些许颤抖,却异常坚定:
“我离不开你,西弗勒斯。你不是负担,不是枷锁,不是需要被我保护的脆弱存在。你是我存在的意义,是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,是我…在这个世界上,唯一、也是最重要的…锚点。你明白吗?”
“如果你死了…”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,仿佛在诉说一个最可怕的预言,“如果你…敢离开我,敢抛下我一个人…那么,我会毁掉一切。毁掉所有胆敢伤害你的东西,毁掉我自己,然后…去找到你,无论你在哪里,无论是天堂、地狱,还是永恒的虚无,我都会找到你。然后,我会告诉你,你是个多么糟糕的、说话不算话的混蛋。我会用整个余生,纠缠你,折磨你,让你不得安宁。我发誓。”
他猛地收紧手臂,将她狠狠地、几乎要揉碎般地重新拥入怀中,力道之大,让格温尼维尔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,但她没有挣扎,只是同样用力地回抱他,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。
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,深深地吸气,仿佛要将她的气息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。滚烫的液体,毫无预兆地、冲破了眼眶的堤坝,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,滚烫地滴落在她光滑的颈侧皮肤上,留下灼热的痕迹。
“……我答应你。格温尼维尔。我会活下去。为你…活下去。无论…付出什么代价。”
格温尼维尔双手捧起他布满泪痕、眼眶微红、显得有些狼狈却异常真实的脸,翡翠绿的眸子深深望进他依旧湿润的黑眸中,纠正道:“不。代价由我来付。你的代价,就是好好活着,陪着我一起。明白吗?”
“嗯。”他应道,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尘埃落定的平静。
格温尼维尔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、带着疲惫、却无比释然的微笑。她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,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斯内普任由她擦拭自己的脸,没有躲闪,只是深深地看着她,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,牢牢刻在灵魂深处。
“这个,”格温尼维尔从自己袍子的内袋里,拿出那枚小小的、用深灰色绒布重新仔细包裹好的吊坠,递到他面前,表情严肃,“在你找到安全的方法之前,由我保管。你同意吗?”
斯内普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,眼神复杂。这里面封存着他一部分的灵魂,也封存着他最疯狂、也最沉重的爱意与恐惧。但此刻,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
“同意。”他低声道,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。将这份沉重的、危险的东西交给她保管,仿佛也卸下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。
他相信她,胜过相信任何人,包括他自己。
格温尼维尔将小包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,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。然后,她重新挽起他的手臂,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:“走吧,西弗勒斯。我累了。”
“嗯。”斯内普应道,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她靠得更舒服些,然后,带着她,转身,朝着地窖的方向,缓缓走去。
“这个,你带上。”他忽然从自己礼袍的内袋里,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小的、密封的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玻璃瓶。瓶子里,是大约一口分量的、颜色如同融化的黄金般璀璨、却又似乎蕴含着星光的液体。即使在昏暗的室内,也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温暖的光芒,仅仅是看着,就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、充满信心的力量。
“福灵剂。”格温尼维尔立刻认了出来,这是斯内普改良过的、效果更强、副作用更小的特制版本。她之前那瓶,在圣诞舞会前,她借口“遗落”,巧妙地还给了他。没想到,他再次拿了出来。
“我知道你很强,也准备充分。”斯内普将小瓶塞进她的手里,握紧,黑眸深深地看着她,“但水下的情况,谁也无法百分百预料。带着它。在…你觉得最需要的时候用。它能帮你…做出最好的选择,避开最坏的可能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,“这是我…唯一能为你做的。”
格温尼维尔看着掌心那瓶小小的、却无比珍贵的金色液体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他没有再说什么“一定要用”、“必须用”,而是说“在你觉得最需要的时候用”,这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她,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信任。但这瓶福灵剂本身,就是他无声的守护,是他所能给予的、最实际的帮助。
“谢谢。”她没有推辞,将小瓶小心地收进自己礼袍内袋一个特制的、防水的暗格里,然后凑上前,在他紧抿的薄唇上,印下一个轻柔的、带着安慰意味的吻,“我会的。带着你的运气一起。”
这个吻很短暂,如同羽毛拂过,却奇异地抚平了斯内普眼中最后一丝焦躁。他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,反手握住她的手,十指紧扣,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火光在他漆黑的瞳仁中跳跃,倒映出她温柔而坚定的脸庞。
“关于…契约,等你状态好一些,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。首先要找到阻断符文和转移载体的具体可行方案,然后列出所有需要的材料清单,评估风险,制定应急措施…这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但我们必须做。”
“嗯。”斯内普低低地应了一声,手指无意识地、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背,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,“我会整理出所有相关的笔记和研究资料。有一些古籍…在禁书区的禁区,需要…特别申请。但应该能拿到。”
“我去找邓布利多要批条。”格温尼维尔立刻接口,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,“他会同意的。至于材料…无论多稀有,多珍贵,多危险,我们都能找到。相信我。”
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斯内普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。他知道她的能力,也知道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底蕴。有她在,那些原本可能遥不可及的材料,或许真的…不再是不可能。
“好。”他再次应道,声音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名为“希望”的东西。或许…真的能找到办法。一个安全的,不会伤害到她的,能将他那部分灵魂印记妥善处理掉的办法。
格温尼维尔最终被斯内普不容分说地用斗篷裹紧,亲自送回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。银蛇缠绕的石门在确认了她的口令后无声滑开,露出里面温暖、昏暗、只有壁炉余烬闪烁微光的休息室。潘西和达芙妮果然还没睡,正窝在壁炉旁最舒服的沙发里小声交谈,看到格温尼维尔进来,两人立刻投来充满八卦和探究的灼热目光,但被格温尼维尔一个略带疲惫却隐含警告的眼神制止了。她只是冲她们挥了挥手,便径直走向通往女生寝室的楼梯,留下身后两道失望却又充满兴奋的视线。
斯内普则巡查城堡,确保圣诞舞会结束后,那些精力过剩、被酒精和荷尔蒙冲昏头脑的学生们都乖乖回到了各自的塔楼,而不是在漆黑的城堡里四处游荡,制造麻烦,或者…将自己置于不必要的危险之中。
尤其是…某个“大名鼎鼎的、麻烦缠身的救世主”,以及他那群从不缺乏“冒险精神”的格兰芬多朋友。斯内普几乎能肯定,以波特那永远旺盛的好奇心和永远不长的记性,加上他那对热衷于制造混乱的双胞胎哥哥的“熏陶”,以及韦斯莱那鲁莽冲动的性格,舞会结束后,他们绝不会乖乖回塔楼睡觉,多半会找地方“庆祝”或者“探索”。他可不想在黑湖项目之前,还要处理什么额外的、因学生夜游而引发的突发事件。
他再次看了一眼那本被郑重收起的、记录着古老灵魂魔法的手稿,又摸了摸贴身存放的、那个装着改良版水下防护药剂的皮袋,确认一切无误后,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因拥抱和情绪激动而略显凌乱的礼袍,将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强行按压在冰冷的面具之下,恢复成那个一丝不苟、令人望而生畏的斯内普教授,然后悄无声息地滑出办公室,融入了城堡走廊的阴影之中。
圣诞夜的庆祝已近尾声,但兴奋的余韵依旧在空气中弥漫。城堡并未完全陷入沉睡,远处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隐隐传来阵阵笑声和喧闹,拉文克劳塔楼的窗户里,偶尔还能看到闪烁的灯光,似乎还有人沉浸在知识或棋局中。
斯内普像一道黑色的、无声的幽灵,沿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线,在曲折的回廊、旋转的楼梯、以及悬挂着打盹肖像画的阴暗角落间穿行。他的脚步极轻,落地无声,长袍下摆随着他的移动而翻滚,带起一阵阴冷的微风。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黑眸,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,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“小耗子”的角落。
他重点巡查了奖品陈列室、废弃的盥洗室、靠近厨房的走廊、以及几条通往禁林边缘的秘密小径——这些都是夜游者钟爱的去处。幸运(或者说,按照斯内普的看法,是不幸地)的是,今晚他似乎来晚了一步,或者那些捣蛋鬼们因为舞会的兴奋和疲惫,暂时偃旗息鼓了。他只在三楼那间“被诅咒的、哭泣的桃金娘”的女生盥洗室门口,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的、带着醉意的抽泣声和含糊的抱怨(大概又是哪个失恋的赫奇帕奇姑娘),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无视——处理一个歇斯底里、还喝了太多黄油啤酒的桃金娘,显然不在他今晚的职责清单上。
就在他准备结束巡查,返回地窖,顺便再检查一下明天(下午)可能需要用到的几样紧急魔药时,一个意想不到的、带着浓重东欧口音、此刻却充满了惊慌和某种不祥预感的声音,在一条偏僻的、通往天文塔的螺旋楼梯拐角处,突兀地响起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斯内普!梅林保佑!终于找到你了!”
那声音嘶哑、急促,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惧,在空旷寂静的楼梯间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斯内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随即恢复如常。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,黑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寒星,冷冷地看向声音来源。
伊戈尔·卡卡洛夫,德姆斯特朗的校长,正站在楼梯下方几级台阶上,他那张原本带着傲慢和精明、保养得宜的脸,此刻在摇曳的火把光芒下,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、不正常的灰白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,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评估光芒的小眼睛,此刻瞪得老大,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、近乎绝望的恐惧,正死死地盯着他。卡卡洛夫身上那件华丽的、镶嵌着银色毛皮的深蓝色长袍有些凌乱,似乎是被仓促披上的,他一只手紧紧抓着冰冷的石墙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左前臂——那个位置,被厚厚的衣袖遮住,但斯内普知道
(黑魔标记。)
“卡卡洛夫校长。”斯内普的声音平板无波,带着惯有的、冰冷的嘲讽,如同毒蛇滑过枯叶,“在这种时间,这种地方遇到你,真是…令人意外。是德姆斯特朗的船不够暖和,还是霍格沃茨的星空格外迷人,让你在深夜还有闲情逸致…散步?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散步”一词,黑眸锐利如刀,毫不掩饰地审视着卡卡洛夫此刻的狼狈与惊慌。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、淡淡的、劣质火焰威士忌和…恐惧的汗水混合的气味。这个叛徒,这个在黑暗力量崛起时第一时间背叛、出卖了无数同伴以求自保的懦夫,此刻正被恐惧攫住了心脏。
卡卡洛夫对斯内普的讽刺置若罔闻,或者说,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。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几级台阶,想要靠近斯内普,却被对方一个冰冷的、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钉在了原地。
“别跟我兜圈子,斯内普!”卡卡洛夫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,他急促地喘息着,眼睛死死地盯着斯内普,仿佛他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“你感觉到了,对不对?你肯定感觉到了!别想骗我!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!”
他一边说,一边神经质地、近乎痉挛地抓挠着自己的左前臂,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、在啃噬他的皮肉。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,斯内普也能想象出,此刻那皮肤下的黑魔标记,正在如何地发烫、变深、扭曲,如同一条活过来的毒蛇,在噬咬它的宿主,提醒他们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的召唤,以及…背叛者将面临的、无法逃脱的恐怖惩罚。
斯内普当然“知道那意味着什么”。黑魔标记的异动,尤其是像卡卡洛夫这样剧烈的反应,只意味着一件事——黑魔王的力量正在增强,他与信徒之间的联系正在变得清晰,而像卡卡洛夫这样的叛徒,将首当其冲,成为清洗和报复的目标。他甚至不需要去感觉自己手臂上那个早已暗淡、却从未真正消失的标记,也能从卡卡洛夫此刻的状态推断出,那个黑暗的阴影,正在以远超预期的速度,从黑暗中复苏,并将他的触角,伸向每一个曾经的追随者…和背叛者。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,卡卡洛夫校长。”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,声音低沉丝滑,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寒意,“如果你身体不适,或者…被什么噩梦困扰,我建议你去找波比·庞弗雷夫人,或者…一杯热牛奶。霍格沃茨的校医院,或者家养小精灵,会乐意提供帮助。至于我…我很忙,没时间听你胡言乱语。”
他说着,作势就要转身离开,动作优雅而从容,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个微不足道的、令人厌烦的小插曲。
“不!等等!西弗勒斯!”卡卡洛夫几乎是尖叫出来,他猛地向前一步,试图抓住斯内普的袍袖,但在对方冰冷的目光逼视下,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,只是徒劳地挥舞着手臂,脸上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,“你知道的!你肯定知道!我们都…我们都曾经…”他压低了声音,如同毒蛇吐信,带着濒死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,“…在他手下!我们都曾经是!你手臂上也有那个标记!你肯定也感觉到了!它在变烫!它在…它在召唤!他要回来了!他真的要回来了!我们必须…我们必须做点什么!否则…否则我们都会死!会死得很惨!”
他语无伦次,声音颤抖,眼神涣散,显然已经被恐惧彻底击垮了理智。他不再像一个傲慢的魔法学校校长,更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、走投无路的、瑟瑟发抖的老鼠。
斯内普停下脚步,缓缓转过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昔日的“同僚”,如今的可怜虫。他的黑眸中没有任何同情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如同观察实验室里挣扎的、即将死去的实验品的漠然。
“卡卡洛夫校长,”他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刺入卡卡洛夫脆弱不堪的神经,“请注意你的言辞。这里是霍格沃茨,一所受人尊敬的魔法学校,不是你可以随意散播谣言、扰乱人心的地方。至于你那些…不着边际的臆想和噩梦,我建议你留给自己,或者…说给魔法部的傲罗听。他们或许会对一个前食死徒的…‘忏悔’和‘预警’,感兴趣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前食死徒”和“忏悔”这两个词,满意地看到卡卡洛夫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,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。
“不!你不明白!西弗勒斯!”卡卡洛夫几乎要哭出来了,他左右张望了一下,仿佛害怕黑暗中随时会跳出索命的绿光,然后压低声音,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,“他会知道的!他会知道我们都背叛过他!他一定会惩罚我们的!我们必须联手!我们必须…必须找到办法!或许…或许邓布利多能保护我们?或许…我们可以将功补过?提供情报?任何事!只要…只要能活命!”
他看着斯内普,眼中充满了绝望的乞求,仿佛在看着最后的希望。他知道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,是双面间谍,或许…或许他能从中斡旋?
斯内普看着眼前这个被恐惧彻底吞噬、丑态百出的男人,心中没有一丝波澜,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卡卡洛夫这种软弱的、随时可能崩溃的叛徒,无疑是一个巨大的、不稳定的隐患。他可能会为了自保,做出任何事情,包括…出卖他认为有价值的信息,甚至…重新倒向黑暗。
“保护?”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充满嘲讽的冷哼,“卡卡洛夫,你似乎忘了,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,呼吸着霍格沃茨‘自由’的空气,享受着三强争霸赛的‘荣耀’,是因为你出卖了足够多的、你曾经的‘同伴’,换来了魔法部的‘宽大处理’。而邓布利多…他或许仁慈,但他的仁慈,从不会浪费在…毫无价值、且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毒蛇身上。”
他向前走了一步,逼近卡卡洛夫,阴影笼罩了对方,带来一种强大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卡卡洛夫下意识地后退,后背撞在冰冷的石墙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至于联手…”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更低,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,冰冷而危险,“我建议你,管好你自己,卡卡洛夫。不要做多余的事,不要说多余的话。尤其…不要试图靠近任何你不该靠近的人,或者…打听任何你不该知道的事情。否则,我保证,不等黑魔王来找你,你就会…后悔来到霍格沃茨。”
他的黑眸在昏暗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、冰冷的杀意。这杀意并非伪装,而是真实的。卡卡洛夫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,不仅是对霍格沃茨,对邓布利多的计划,更是对…格温尼维尔的安全。这个懦夫,为了活命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他必须被警告,被震慑,被牢牢控制在“不敢妄动”的范围内。
卡卡洛夫被斯内普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冰冷的话语吓得魂飞魄散,他猛地摇头,语无伦次:“不!不!我没有!我不会!我发誓!我只是…我只是害怕!西弗勒斯,看在…看在过去的份上!帮帮我!求你!”
“过去的份上?”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无尽的讽刺和冰寒,“卡卡洛夫,我们之间,只有背叛和利用,没有‘过去’。记住我的话,管好你的嘴,看好你的学生,然后…祈祷吧。祈祷你的好运,能维持到三强争霸赛结束,祈祷你能平安回到你的船上,然后…永远地离开这里,离霍格沃茨,离英国,离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,越远越好。这是你…唯一的生路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卡卡洛夫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,转身,黑袍翻滚,如同融入阴影的蝙蝠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上方的黑暗中,留下卡卡洛夫一个人,瘫软在冰冷的石墙边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眼神空洞,如同被抽走了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