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尽头的铁门沉得像块墓碑,赵坤掏出黄铜钥匙时,钥匙串上的骷髅头挂坠在阴影里晃了晃,眼窝处的红点像是淬了血。“咔哒”一声,锁芯转动的声响在寂静里炸开,像骨头被生生拧断。
“里面的人……有点特殊。”赵坤推开门的手顿了顿,指尖泛白,“他是从精神病院地下三层唯一走出来的‘完整者’,也是目前唯一能清晰说出‘深渊之眼’的人。”
林野往门内瞥了眼,漆黑的缝隙里渗着股铁锈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,像敞开的停尸柜。他侧身走进去,军靴踩在地面的瞬间,听见“咯吱”一声——是某种干燥的东西被踩碎的脆响,低头看时,却只有灰蒙蒙的水泥地,什么都没有。
“开灯。”赵坤在他身后说。
门内侧的墙壁上嵌着个陈旧的开关,塑料外壳已经泛黄开裂。林野伸手摁下,头顶突然亮起一团昏黄的光,不是灯泡,是盏悬在铁丝上的煤油灯,灯芯跳动着,把房间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像在地上爬动的虫。
这房间比想象中更小,只有一张铁架床,一张掉漆的木桌,墙角堆着些发霉的被褥,散发出潮湿的霉味。而木桌前的椅子上,坐着个人。
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病号服,领口和袖口磨出了毛边,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根枯柴,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,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。他背对着门口,头发又长又乱,纠结成一团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能看见下巴上青色的胡茬,和紧抿的嘴唇。
“陈医生。”赵坤的声音放得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有人来问你点事。”
那人没动,像是没听见。
林野的目光落在木桌上,那里摊着张泛黄的纸,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,墨迹很深,几乎要戳破纸面:
姓名:陈默
编号:73
状态:稳定(间歇性狂躁)
关联副本:精神病院(地下三层)
备注:曾为该院心理医生,接触深渊之眼后……
后面的字迹被涂抹得乱七八糟,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:“看见……线……都在动……”
“他以前是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。”赵坤在林野耳边低语,“负责记录‘噬忆鬼’的患者症状,直到有天,他自己也走进了地下三层,三天后被发现时,正坐在深渊之眼的裂缝边,给那些‘线’讲笑话。”
林野没说话,只是盯着陈默的背影。这人的坐姿太直了,像钉在椅子上的木偶,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,若不是那微微颤动的肩膀,几乎要以为是具尸体。
就在这时,陈默突然动了。
他缓缓转过头,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。过长的头发垂下来,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,眼睛很大,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,死死盯着林野,嘴角突然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。
“又来一个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“来问‘眼睛’的?”
林野的后背莫名渗出一层冷汗,不是因为对方的样子,而是他说话的语气——太镇定了,镇定得像在谈论天气,可那双眼睛里的疯狂,却像烧红的针,直直地刺过来。
“你见过深渊之眼。”林野的声音很平,试图压下心头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