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冰殿前,时间仿佛被冻结。百名重甲冰卫如冰雕般肃立,散发出的森然杀气与殿宇本身散发的亘古寒意交织,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。空气中弥漫着灵玉地砖沁出的冷香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权力顶峰的孤高与肃穆。
领路执事垂首躬身,快步踏上冰冷的玉阶,消失在巨大的殿门阴影中。片刻后,殿内传来三声悠长而沉重的钟鸣,如同冰原巨兽的呼吸,穿透风雪,回荡在广场上空。
“宣,玄凌、风烈,及嚎风峡有功之士,入殿觐见!”一个洪亮而冰冷的声音自殿内传出,不带丝毫感情。
玄凌(队长)与风烈特使对视一眼,整了整衣冠,神色凝重地迈步踏上玉阶。林昊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,向苏星河四人微微颔首,五人紧随其后。
迈过那高达十丈、雕刻着冰凤盘龙图案的玄冰殿门,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。外界的一切喧嚣瞬间被隔绝,一股更加精纯、却也更加刺骨的寒意包裹而来。殿内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恢弘广阔,十八根需数人合抱的冰晶巨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,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,散发出柔和清冷的光辉,将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地面是由完整的万年寒玉铺就,光可鉴人,倒映着人影,却冰寒刺骨。大殿两侧,站立着两排文官武将模样的人物,衣着华贵,气息深沉,最低也是筑基中期修为,不少人更是达到了筑基后期。他们目光如电,或审视,或好奇,或淡漠地投射在新入殿的几人身上,尤其是落在林昊这五个陌生面孔上时,探究之意更浓。
大殿尽头,九级冰阶之上,设有一张宽大的冰玉宝座。宝座之上,端坐一人。
此人看不出具体年岁,面容俊朗如青年,双鬓却微染寒霜,一双眼眸深邃如万古寒潭,开阖之间,似有冰河涌动,星辰生灭。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,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便仿佛是整个大殿、乃至这片天地的中心。他身穿一袭简单的玄色长袍,袍角绣有淡淡的冰莲暗纹,气息与整个玄冰殿、乃至脚下的灵脉浑然一体。
正是冰魄玄城之主,北域人族擎天之柱——元婴后期大能,玄天尊者!
林昊只是抬头看了一眼,便感到神魂一阵悸动,仿佛在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万古冰峰!他连忙垂下目光,心中凛然。这就是元婴修士的威势!与金丹期有着本质的差别!
玄凌与风烈率先躬身行礼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:“末将玄凌(风烈),参见城主!”
林昊五人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“免礼。”玄天尊者开口,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玄凌,将嚎风峡之事,详细道来。”
“是!”玄凌上前一步,声音沉稳,将嚎风峡发现幽冥教踪迹、赵无极叛变、地底祭坛、以及林昊如何识破阴谋、关键时刻毁阵阻敌的经过,原原本本、条理清晰地叙述了一遍。他言语间并未过多夸大,但事实本身已足够震撼。
殿内一片寂静,落针可闻。两侧的文武官员们虽然早已收到风声,但听到玄凌亲口讲述那惊心动魄的经过,尤其是听到林昊以筑基初期修为,施展诡异掌法毁掉幽冥祭坛时,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容,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昊身上,充满了审视与不可思议。
玄天尊者静静听着,面色无波,直到玄凌讲完,他才微微颔首,目光转向林昊:“你,就是林枫?”
顿时,整个大殿所有的目光,如同实质般压在林昊身上。
林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,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。他强自镇定,上前一步,再次躬身,不卑不亢地答道:“回禀城主,晚辈正是林枫。”
玄天尊者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,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。林昊只觉得周身一凉,仿佛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,连识海中的混沌神鼎都微微一颤,自主收敛了所有气息。他心中大骇,元婴修士的灵觉竟如此可怕!
好在玄天尊者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,并未深入探查,似乎并未发现神鼎的核心秘密。他缓缓开口:“筑基初期修为,却能化解九幽鬼火,掌碎幽冥祭坛……玄凌所言,你身负上古‘混沌天宗’传承,可是属实?”
来了!最关键的问题!
林昊心念电转,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和破绽。他抬起头,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怆与坚定,将之前对玄凌说过的那套说辞,以更加沉稳、恳切的语气重复了一遍:“……宗门罹难,唯晚辈一人携传承火种侥幸逃脱,流落南域,辗转北上,只为寻机复仇,光大门楣。此次机缘巧合,得遇玄凌队长,蒙其收留,方能略尽绵薄之力,破坏幽冥教阴谋。晚辈所言,句句属实,绝无虚言!此仇此恨,天地可鉴!”他话语中蕴含的刻骨仇恨与对幽冥教的敌意,做不得假。
大殿内一片寂静。众官员神色各异,有惊讶,有怀疑,有沉思,也有几分了然。上古宗门传承,虽然稀罕,但在北域这等与各种上古遗迹打交道的地方,也并非完全不可信。尤其是林昊展现出的诡异实力和与幽冥教不死不休的态度,都增加了这番话的可信度。
玄天尊者沉默片刻,目光如冰似雪,仿佛在衡量着林昊话语中的每一个字。良久,他才缓缓道:“混沌之道,包罗万象,化生万物,确是上古无上大道之一。你能得此传承,是机缘,亦是劫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