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雯雯懒得跟她纠缠,啐了一口转头就走,脚步生风直奔林淑兰家。
林淑兰正蹲在灶台边,手里正给剥了皮的野兔抹盐。
这兔子是大民刚从山里打的,瘦骨嶙峋没几两肉,却已是难得的荤腥。
她打算先把兔头炖了,剩下的肉用盐腌着,省着点吃。
粗盐粒细细搓进兔肉里,她脸上带着笑,好歹能补补身子了。
这时,就听院门外突然传来夏雯雯的声音,林淑兰手猛地一顿,她皱了皱眉,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孩子虽说在外头造谣,说他们老两口苛待她,可毕竟是自己从襁褓里奶大的,听说她们一家被下放到向阳村,日子过得不成样子,她夜里想起,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。
林淑兰擦了擦手,起身去开门。
“吱呀”一声门刚开条缝,夏雯雯就扑上来抓住林淑兰的胳膊,声音带着哭腔:“林阿姨!我好想你啊!”
林淑兰被拽得一个趔趄,抬头看清眼前人时,心猛地一揪。
夏雯雯瘦得两腮都陷了进去,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空荡荡挂在身上,衬得她像根被霜打蔫的芦苇。
这哪还是当年那个娇滴滴、顿顿要吃细粮的丫头?
林淑兰手不自觉地抚上她凹陷的脸颊,先前那些被造谣的怨怼,竟一下子被心疼冲得没影了。
“快进屋快进屋!”她拽着人往里走,瞥见灶台上还温着两个玉米面饼子,刚想拿起来递过去,又猛地想起当年这丫头见了粗粮就皱眉,说咽下去“像吞沙子”。
林淑兰手一顿,尴尬地在围裙上擦了擦,眼神躲闪:“家里……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,就剩俩饼子,你要是不嫌弃……”
“不嫌弃!怎么会嫌弃!”夏雯雯一把挣开林淑兰的手就往灶台冲,“饼子在哪?我自己拿!”
夏夫人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,见林淑兰望过来,朝她一笑后也直接抓过一个饼子。
顾不上寒暄,就抓着饼子啃了起来。
玉米面剌得她嗓子发疼,却狼吞虎咽地像吃山珍海味,含糊不清地搭话:“林妹子,你这饼子可真香。”
林淑兰看着她噎得直翻白眼的样子,叹了口气,转身去倒了两杯水: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
两人把玉米面饼子啃得干干净净,连掉在衣襟上的渣子都捻起来塞进嘴里,夏雯雯舔着嘴角的焦糊,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屋里乱扫,鼻子还使劲嗅了嗅,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混着盐味,顺着灶间飘过来。
是肉味!
过去在夏家时,她见了生肉就捂鼻子,嫌血腥味冲得慌,可此刻那股混着粗盐的腥气,却像钩子似的挠着她的胃,馋得她直咽口水。
夏雯雯猛地跳起来,几步冲进厨房,果然在案板上看见了一只剥了皮的野兔,浑身抹着盐粒,红肉上还沾着细血丝。
她眼睛都直了,一把拎起兔腿,转身冲夏夫人扬了扬手里的兔子:“妈!咱们有口福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