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紫色的殿堂内,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
林海盘坐在那方吞噬光线的漆黑石碑前,五心向天,呼吸悠长,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与石碑相连的石像。
他的心神,早已彻底沉入了石碑中心那两个不断生灭、交织着“湮灭”与“秩序”法则的古老符文之中。
那并非简单的观看或思考,而是灵魂层面的直接接触与搏斗。
意识被拉扯进了一个由纯粹的法则概念构成的混沌世界。
这里没有空间,没有时间,只有无穷无尽的、相互冲突又相互依存的“湮灭”洪流与“秩序”框架。
“湮灭”之意,它并非狂暴的破坏,而是一种更接近“存在本身被否定”的绝对虚无感。
林海的意识触碰到它,便感觉自身的存在、记忆、情感乃至构成灵魂的每一个念头,都在被无声地“擦除”,仿佛从未诞生过。
他需要在这种足以让灵魂自我怀疑、自行消散的恐怖概念中,保持住“我”的认知,理解其作为“破旧”工具的本质。
而“秩序”之意,它规定着“湮灭”发生的条件、范围、程度与时机,不允许一丝一毫的逾越与混乱。
林海的意识试图理解它,却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强行塞入一个又一个僵硬的框架。
每一个念头都必须符合某种预设的“正确”,否则就会被无情地“修正”乃至“删除”。
他需要在这种窒息般的绝对规则压迫下,找到一丝属于“执行者”而非“奴隶”的主动性,理解其作为“立新”前提的冰冷逻辑。
两种法则并非孤立,它们以林海难以理解的复杂方式交织、对抗、共生。
他仿佛站在两条奔腾咆哮、方向相反的法则洪流交汇的漩涡中心。
既要抵抗“湮灭”对自身的消解,又要适应“秩序”对思维的禁锢,同时还要尝试去把握两者之间那微妙的平衡点——那或许就是毁灭权柄的起点。
外界不过过去数日,林海的意识却在法则深渊中经历了无数次“存在”与“消逝”、“自由”与“桎梏”的轮回。
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,嘴唇干裂。
周身的气息时而紊乱如将熄之火,时而凝滞如寒冰,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,却又瞬间被周围冰冷的毁灭气息冻结成霜。
这是比任何肉体酷刑都更煎熬的灵魂拷问与重塑。
他的精神力在急剧消耗。
若非经过“破妄明心”和“战意凝形”的锤炼,灵魂本质坚韧无比,恐怕早已在这等恐怖的法则信息冲刷下崩溃。
一旁的小舞看得心惊肉跳。
她能感觉到林海此刻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与风险。
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,生怕惊扰到他。
只能用那双愈发清澈灵动的眼眸,紧紧注视着林海每一个细微的变化,双手合十,心中不断祈祷。
她尝试着运转“生命祝福”带来的自然亲和力。
将一缕极其柔和、充满生机的气息,如同最轻的羽毛般,小心翼翼地拂向林海,希望能为他带去一丝慰藉与支撑。
就在林海心神在法则洪流中艰难跋涉、渐感不支之时,异变陡生!
并非来自石碑,而是源于他自身灵魂深处!
那枚早已与他灵魂融合、代表着毁灭神考资格的暗紫色烙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