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坐。”代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。
“沈醉,你跟贺远最近有联系么?”
沈醉心里咯噔一下,屁股刚沾上椅子又弹了起来。
“局座,上次被他抓了的确是个意外……而且自从那事之后……”
“别紧张。”
代力朝沈醉压了压手,示意他重新坐下,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我只是想问问,作为他的兄弟,你对他最近在北平的所作所为,知道多少?”
“这……他去北平了吗?”沈醉一脸错愕与茫然。
“属下确实不知。北平站的电报都是直接发给您的,赵凤婵那边也是单线联系……”
“呵,不知道?”
代力合上文件,身体后仰,靠在椅背上,眼神变得深不可测。
“他在北平,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啊。”
“日军的座上宾,现在连兴亚院会议的后勤都揽下来了。”
“这么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,赵凤婵送回来的情报,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皮毛?”
沈醉不敢接话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他太了解局座了,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,往往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。
“看来,赵凤婵那女人,也被他迷住了眼,或者是……有了别的心思。”
代力低语了一句,随后猛地抬头,目光如刀般刺向沈醉。
“何子祯出发了吗?”
沈醉闻言连忙挺直了腰身答道:“回局座,何处长三天前就已经出发了,带的是他在息烽监狱亲手调教出来的行动队,走的也是秘密交通线。”
“算算时间……应该快到北平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代力缓缓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期待。
“贺远是把好刀,但他这把刀太快,也太滑,若是没人看着,容易伤了手。”
“北平那边到底是真是假,这潭水到底有多深……”
“还得靠老何,去给我探个底了。”
沈醉脸上不露声色,心中却是波涛汹涌。
何子祯,那个在息烽监狱里以折磨人为乐,手段残忍到连自己人都害怕的家伙……
让他去北平调查贺远?
这分明是局座对北平站动了杀心,或者是想借何子祯这把疯刀,去逼贺远露出马脚啊!
贺兄……你这次,怕是有大麻烦了!
……
北平西郊,门头沟的一处野山坳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,斑驳的洒在地上,空气中本该是泥土和野花的清香,但是此刻却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
“啧,这东洋的娘们,皮肤倒是比贵州那些山沟沟里的水灵。”
一个穿着破旧皮夹克,脸上有着一道从眉骨连到嘴角狰狞刀疤的男人,正蹲在一具尸体旁。
他手里拿着一把还滴着血的匕首,正在漫不经心的,从那具早已冰冷的女人尸体手上,往下撸着一枚金戒指。
他就是何子祯。
军统内部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罗。
在他身后,几棵歪脖子树上,赫然吊着七八具尸体。
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,也有两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。
他们原本是趁着春光大好,城内戒严松懈,带着孩子来郊外踏青的日军家眷,却不想遇上了这群,比大日本皇军还要凶残的煞星。
“头儿,这戒指卡住了。”
何子祯闻言皱了皱眉,毫不犹豫的挥起了刀。
咔嚓一声,他直接剁下了那根手指,然后将金戒指放进兜里,还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。
“一群废物,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