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那半份已经凉透的桂花糕放在桌上,又向小二要了一碗阳春面和一碟酱牛肉。
他坐得笔直,即便身处喧闹,周身也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,自成一方安静的天地。
不时微微侧着头,像是在听着大堂里各色人等的闲聊,又像是在听着窗外街市的动静。
面很快就上来了。
他拿起筷子,动作不快,却精准无误地夹起面条,从容地送入口中。
就在这时,客栈那扇本就半开半掩的木门,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。
“砰!”
一声巨响,门板撞在墙上,又弹了回来,摇摇欲坠。
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谈话声、划拳声、咀嚼声都戛然而止。
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望去。
门口灌进一阵寒风,卷起街上的尘土。
风里,站着一个身形颀长,风姿出众的男人。
男人一身黑色劲装,腰间配刀,半边脸英俊逼人,另外半边脸却有一道疤痕,从眉骨延伸到嘴角,在客栈昏黄光线下,显得十分可怖。
此刻,他那半边完好的俊朗面容上,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,可那双眼睛,却像鹰隼一般,锐利得能刮下人一层皮。
不是别人,正是沿街搜寻半天无果的姚祁。
大堂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有胆小的客人已经悄悄低下头,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碗里。
姚祁对周遭的反应视若无睹,他迈步走进,径直走到柜台前,伸手在积着油垢的柜面上轻轻敲了敲。
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二见状,连忙白着脸凑了过去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客……客官,您是打尖还是住店?”
姚祁懒洋洋地斜睨了他一眼,嘴角咧开,露出白森森的牙:“小二哥,不急。跟爷聊聊。”
小二的双腿顿时有些发软,勉强站着:“客……客官您想聊什么?”
“一个月前,是不是有个姑娘在你这儿住过?”姚祁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,“年纪不大,大概这么高。”
他比划了一下。
“长得很干净,很漂亮,话不多,性子温和,但瞧着有些冷。”
小二的脑子似乎飞快地转着。
半晌,他哆哆嗦嗦地摇头:“没……没印象。客官,咱们这儿人来人往,小的实在记不清……”
“记不清?”姚祁的笑容淡了下去,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透出寒意,“我再给你个机会,好好想想。”
“真……真的没有啊,爷!”小二快要哭出来了,他指天发誓,“我要是撒谎,就叫我天打雷劈!”
姚祁盯着他看了半晌,忽然笑了。
他不再说话,而是慢悠悠地环顾四周,最后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算盘上。
他一把抓过算盘,手腕一抖,“哗啦”一声,算盘上所有的珠子都从木杆上脱落,噼里啪啦地洒了一地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。
姚祁将空了的算盘架子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柜台上,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,刀尖“叮”地一声钉进了算盘旁边的木头里。
他抓起小二的一只手,按在柜面上,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那空荡荡的算盘框子,径直套在了小二的手指上。
“啊!”
小二痛的惨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