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最后一家社员领完钱,乐颠颠地抱着那一沓子钞票挤出人群,那场院上堆积如山的钱堆也就剩下最后那么一小摞了。
会计老张清了清嗓子,把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,那声音提得比刚才都要高八度,透着股子兴奋和庄重。
“最后一个!咱们红旗生产队的书记!咱们的主心骨!李云峰同志!”
“轰!”
这话音刚落,还没等报数呢,底下那就是雷鸣般的掌声。
那掌声整齐划一,经久不息,把那挂在杆子上的灯泡都震得直晃荡。
大家伙那巴掌都拍红了,眼神里头全是热切。
为啥?
因为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杆秤!
这一年李云峰虽然没像他们似的,天天撅着屁股在地里头刨食,没在那猪圈里头起早贪黑地喂猪。
但他干的活,那是大家都干不了的!
那是给全村人找路子!那是给全村人顶雷!那是带着全村人发家致富!
要是没有李云峰,他们现在还在那破土房里头喝稀粥呢,哪能像现在这样,手里头攥着几百块钱的巨款?
而且,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。
李云峰那是天天晚上带队巡逻,风雨无阻,为了保卫集体的财产那是操碎了心。
这满工分给得那是天经地义!
谁要是敢说个不字,那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给他淹死!
老张扶了扶眼镜,大声念道:“李云峰!出勤满勤!夜巡满勤!再加上书记岗位的补贴工分总工分六千八百分!”
“乘以一毛二分八。”
“一共是八百七十块零四毛!”
“好!”
底下又是一阵叫好声。
李云峰笑呵呵地走上台。
他看着这帮淳朴的乡亲,也没矫情。
“老张,零头抹了,给我八百七就行!”
“那哪行!一分都不能少!这是规矩!”
老张倔强地把那四毛钱硬塞到李云峰手里,然后把那八百七十块的大黑十,郑重地交到了他手上。
李云峰拿着钱,冲着台下晃了晃。
“乡亲们!这钱,我拿了!”
“拿得我心里头热乎!”
“这说明啥?说明咱们红旗生产队的按劳分配,那是动真格的!不管是干部还是社员,只要干了活那就得拿钱!”
“以后咱们就照这个规矩来!谁干得多谁就拿得多!上不封顶!”
“好!听书记的!”
大家伙一个个喊得脸红脖子粗。
这分完了钱,那就该分粮食了。
虽然说有了钱啥都能买,但对于农民来说,家里头要是没点余粮,那心里头总是不踏实。
这也是李云峰之前答应好的。
“来!把磅秤推过来!”
“还是老规矩!按人头分!”
场院的一角,那堆成山的苞米和大豆,早就等着了。
不过这次分粮食,跟分钱那阵仗比起来,就显得稍微“寒酸”了那么一点点。
“一组,王大拿家,五口人,一千斤苞米!”
平均下来,一个人也就分个二百斤粮食。
这要是在往年,二百斤粮食那都不够一个人吃半年的,那得愁死人。
但现在,大家伙领到这二百斤粮食,一个个也是乐呵呵的,没一个嫌少的。
为啥?
因为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数啊!
现在全村人都吃食堂!
那食堂里头,大米白面管够,顿顿有肉有菜。
这分到手的二百斤粮食,那纯粹就是拿回家备用的。
或者是过年那几天食堂放假,或者是家里头来个亲戚朋友啥的,自个儿开个火,做点干粮吃。
平时基本上都在食堂解决了,根本用不着自个儿家动烟火。
所以这二百斤,那是绰绰有余,甚至还显得有点多余占地方呢。
“哎呀,这二百斤也不少了,拿回去磨点苞米碴子,偶尔煮个粥喝喝,换换口味也不错。”
“可不是嘛,咱们现在是被食堂给养叼了嘴了,这粗粮都快吃不进去了。”
大家伙一边往袋子里装粮食,一边在那儿凡尔赛。
这时候,有人就问了。
“书记,咱们这粮食大部分都交公粮和分了,那食堂以后吃啥啊?这一千多张嘴,要是没粮食了可咋整?”
这可是个大问题。
食堂那是大家伙的饭碗,可不能断了顿。
李云峰站在台上,听见这话,哈哈一笑,摆了摆手。
“这个大家伙把心放肚子里!”
“粮食的事,不用你们操心!”
“咱们那养鸡场里头,那一万多只鸡,那是白养的?”
“现在那些鸡天天在那儿下蛋,那鸡蛋堆得库房都快装不下了!”
“还有那些鸡我打算再养一养,等到月底或者过年前,咱们杀一批给每家每户分点肉,剩下的全都拉到城里去卖了!”
“那些钱少说也得有个两三万!”
“我就用那些卖鸡、卖鸡蛋的钱,去粮站,去隔壁公社,给大家伙买细粮!”
“买大米!买白面!”
“咱们以后食堂里头,尽量少吃苞米面,多吃细粮!让大家伙把这肠胃都给养好了!”
这一番话,说得大家伙那是心花怒放。
“书记威武!”
“以后咱们也是顿顿吃细粮的人了!”
“这日子,比地主老财过得都滋润啊!”
大家伙对李云峰的话,那是深信不疑。
现在手里头攥着钱,肚子里有油水,食堂还有保障,那还有啥好担心的?
干就完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