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归垂眸不语,二人便继续往前走。
前面岔路口稍显热闹,有个老妇人守着个小摊,上面插着几个糖画,图案简单,不过是些鸟兽花朵,糖色澄黄,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
三两个衣衫打着补丁的孩子围在旁边,眼巴巴地看着,却没人掏钱买。
看了一眼,萧明玉拉着谢云归走过去,对那老妇人和气道:
“婆婆,要一个……就要这只小兔子吧,另外给这三个孩子也各做一份。”
老妇人见她衣着气度不凡,身边跟着的男子虽然病容憔悴,却也是清贵模样,顿时有些手足无措,连连应着,手忙脚乱地取糖勺,在光洁的石板上浇画起来。
好久没有生意了,她急忙来做,但如今手法不算特别娴熟,好在兔子憨态可掬,瞧着面前的贵人还算满意。
谢云归静静站在一旁看着。
阳光洒落在萧明玉侧脸上,她专注地看着糖浆流淌,眼神清澈,唇边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,虽说衣着清贵,却与这破败的街道、简陋的摊子奇异地融合在一起,没有丝毫违和。
仿佛她本该就在这里,看这人间的烟火,尝这最平凡的甜。
糖画很快好了,萧明玉先分给了三个孩子,眼看着他们眨巴着大眼睛连连道谢又一蹦一跳地离开,随后接过最后那支细竹签,转身,很自然地将它递到谢云归面前:
“给。”
谢云归愣住,没接。
“发什么呆?”
萧明玉晃了晃竹签,糖做的小兔子微微颤动,“尝尝看,肯定比宫里的甜。”
她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,带着一点点促狭,一点点期待,周围的孩子都看着他,老妇人也有些紧张地看着。
谢云归在众多目光里终于伸出手,接过了那支糖画。
他低头看着那只晶莹的兔子,然后,在萧明玉含笑注视下,轻轻咬掉了兔子的一只耳朵。
甜。
纯粹的、粗粝的、带着阳光温度的甜,瞬间在口腔里化开,一路蔓延到心底最冷硬的角落。
“怎么样?”
谢云归低头看她,只见她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好吃。”
他低声说,耳根有些发热。
“你怎么只会说这句话?”
萧明玉笑得更开心了,目光凝在他唇角——一点小小的、澄黄的糖渍,沾在那里,与他苍白的肤色和沉静的表情对比,反倒有种说不出的……可爱。
萧明玉几乎是下意识地,踮起脚尖,抬起手,用指尖的绢帕,轻轻擦过他的唇角。
动作快而自然,好似已经做过无数次,收手也很快,转头她便蹦蹦跳跳往前走,又好像适才没做过一般。
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,沉默了一瞬,上前去追上她。
而看似十分大胆的萧明玉为他擦完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逾越,多亲密。
她阔步往前走,脸颊发热,脑中也正胡思乱想,右手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,轻轻握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