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四合院里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大半,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,带着一股子萧瑟。但这股萧瑟,远比不上红星轧钢厂一车间里弥漫的绝望气氛。
“哐当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车间里那台最重要的、从老毛子那里引进的“巨无霸”——大型轧钢机核心主传动齿轮箱,在发出一阵垂死挣扎般的哀鸣后,彻底停止了转动。
巨大的惯性让整台机器微微震颤,随即,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车间,只剩下一些辅助设备还在无力地嗡嗡作响。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停……停了?”
“完了!这下完了!”
短暂的死寂之后,是工人们惊慌的议论声。这条生产线一停,意味着全厂大半的生产任务都要陷入瘫痪!这责任,谁也担待不起!
车间主任老周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冲出来,脸白得跟纸一样,冲到齿轮箱旁边,看着那巨大的、此刻却毫无生气的铁疙瘩,声音都变了调:“快!快去看看!怎么回事?!易师傅呢?易师傅在哪?!”
八级钳工易中海,此刻正被几个徒子徒孙簇拥着,脸色凝重地拨开人群走了过来。他依然是那副沉稳的样子,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眉头紧锁,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。
“都让开!”易中海沉声喝道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,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厂里的技术权威身上,仿佛他是唯一的救星。
易中海走到齿轮箱旁,先是绕着圈仔细观察,然后示意徒弟递上工具。他拿着听音棒,贴在冰冷的箱体上仔细倾听,又用手电筒照看观察孔,检查润滑油的颜色和油位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车间里鸦雀无声,只有易中海偶尔发出的指令和工具碰撞的轻微声响。老周在一旁急得直搓手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何雨柱这会儿正好推着个小车,给车间送完食堂自己熬的、准备当福利发放的秋梨膏糖浆,还没离开。他靠在车间门口的工具柜旁,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这出“大戏”。
“啧,阵仗不小啊。”他心里嘀咕着,“这老家伙,平时摆谱摆惯了,这回怕是碰上硬茬子了。”
果然,易中海检查了半晌,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。他尝试着指挥几个得力徒弟,用专用工具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调整和复位操作,但那庞大的齿轮箱依然死气沉沉,连半点反应都没有。
“不行,”易中海终于直起腰,摘下沾满油污的手套,摇了摇头,语气沉重,“问题不在表面。听声音,内部有严重的卡滞,很可能是主传动轴或者核心的大型螺旋锥齿轮组出了致命故障,甚至可能出现了结构性损伤。”
他顿了顿,给出了最终判断:“这东西,结构太复杂,精度要求极高,而且是老毛子的特殊制式。没有原厂的图纸和专用工具,光靠我们……打不开,也修不了。”
“打不开?修不了?”老周的声音尖利起来,“易师傅!您可是八级工!咱们厂技术最好的!您再想想办法!这生产线停一天,厂里的损失有多大您知道吗?上面追究下来……”
易中海脸上有些挂不住,但更多的是无奈:“周主任,技术问题来不得半点虚假。八级工也不是万能的。这设备,超出了我们现有的维修能力。强行拆卸,只会造成二次破坏,到时候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了。”
他这话一出,周围工人们脸上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,唉声叹气声响成一片。
“连易师傅都没办法,这下真完了……”
“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“听说这是当年老大哥援助的重点设备,现在关系僵了,上哪找配件和图纸去……”
老周眼前一黑,差点晕过去。易中海的话,等于是给这台设备判了死刑。他这个车间主任,算是当到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