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明站在高崖边缘,手指还悬在半空,刚才那道“撤回来”的命令刚传出去。玉简的光已经暗了下去,但他没放下手。
他知道有人比他们先到了那里。
血迹不会是自己人留下的。联合势力的行动路线是绝密,能摸到副阵枢位置的,只有敌人。对方不仅提前埋伏,还故意留下痕迹,就是想引他们冲进去,触发连锁反应。
他不能让小队再往前一步。
风还是没起,空气像凝住了一样。远处乌云越聚越厚,压得山头都低了几分。这种静不是安宁,是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他转身看向身后守在雷器旁的几名修士。他们站得笔直,手搭在机括上,随时准备响应指令。
“把雷器调整到三成威力。”他说,“目标区域是东侧缓坡中段地下两丈,等我的信号。”
那人点头,立刻动手调节刻度盘。铜环转动的声音很轻,但在这一刻格外清晰。
他重新闭上眼,左手掐诀,神识再次沉入地下。
护心符贴在胸口,左腿的钝痛被压了下去。他不能再被身体拖累。现在每一息都很重要。
神识顺着地脉延伸,穿过岩层,抵达三十丈深处。那股能量流还在,节奏稳定,频率和灵物台一致。这是主阵眼的供能线路。
他继续推演。
双轨锁阵需要两个支点维持平衡。一个在地下三十丈,另一个就在东侧缓坡的青铜板下。只要破坏其中一个,整个系统就会失稳。但必须掌握时机,否则敌人会立刻切换备用节点,甚至引爆残余杀阵。
他回忆刚才穿地符传回的波动数据,结合空中云层移动的速度,开始计算阵法运转的间隙。
每一次能量传输都有间隔。就像呼吸,有吸就有呼。那个转换的瞬间,就是破局的机会。
他睁开眼,看了眼天色。
乌云已经开始旋转,中心对准了断崖上方。敌方阵师已经在调动天地之力,反扑马上就要开始。
他拿起玉简,重新下令:“东侧小队听令,原地待命,不准撤退,也不准前进。所有人趴下隐蔽,关闭气息外放。”
命令一出,他知道风险很大。小队暴露在开阔地带,一旦阵法全面激活,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。但他不能让他们撤得太远。那个间隙转瞬即逝,必须有人在现场抓住时机。
他必须赌一把。
他再次闭眼,神识进入推演状态。
这一次他把时间、空间、能量流动全部纳入计算。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线条,交织成网。每一个节点都在跳动,像心跳一样规律。
他在等那个停顿。
三息过去。
五息过去。
神识越来越紧绷。他的额角渗出汗珠,顺着脸颊滑下。
突然,他捕捉到了。
主阵眼的能量输出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延迟。不到一息,几乎无法察觉。但就是这个瞬间,两条轨道的同步性出现了错位。
机会来了。
他猛地睁眼,抬手打出一道传讯光符。
“东侧小队,立刻接触青铜板!用银针封脉,不要破坏结构!”
光符飞出,直奔东侧。
同时他对高崖守卫下令:“雷器准备,锁定地下三十丈,等我下一步指令。”
守卫的手按在机括上,指节微微发白。
他没再说话,重新闭眼,神识紧紧盯着地下能量流的变化。
他知道敌人也察觉到了异常。
天空中的乌云旋转速度突然加快,原本缓慢下沉的气压在几息内骤降。这是阵法即将升级的征兆。
但他不在乎。
他已经算准了节奏。
只要东侧小队能在下一波震荡前完成封脉,就能切断副轨道的供能。到时候主阵眼独力难支,哪怕敌人想补救也来不及。
玉简忽然震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