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明站在高台内室,面前摆着一方石制阵盘。他的手放在玉简匣上,指尖还沾着一点湿痕。那不是血,也不是汗,是刚才封存影像时从袖口渗出的液体。他没有擦,也没有收回手。
阵盘亮了。
他把“编号甲七”的玉简插入槽口,一道光幕升起。画面开始回放:螺旋剑气击中符灯基座,震荡波沿地脉扩散,三处远程阵眼的数据同步跳动。他盯着震频曲线,记下波动持续的时间——半息零三刻。这个数值比预估高出一成。
他调出东侧山崖的地形图,叠加敌方布防密度。符灯分布呈环形,外层密集,内圈稀疏。主控节点设在山脊中部,连接六条灵力导线。这种结构一旦被破,修复需要至少两柱香。
路明闭眼,脑中重新演算那一击的角度。发力点不在正面,而在侧面偏下三分。这说明攻击者清楚基座弱点,也熟悉地势走向。这不是乱打,是算过的。
他睁开眼,在阵盘上划出三条线。
第一条指向东北谷口,那里有一段塌陷带,敌人只用简易木栅封锁。第二条落在东南坡道,林木遮蔽,适合隐蔽接近。第三条直插正东岩缝出口,位置最险,但离主控阵列最近。
这三个方向都符合突围逻辑,也都存在突破可能。
他取出一块空白沙盘模型,将三处地点标红。然后打开密令盒,取出一枚青铜令符,轻轻压在中央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。
三位副官走进来,站定在沙盘四周。他们没说话,目光落在那三处红点上。
路明说:“第七区预备队不动,弓弩营东坡加派夜视哨,各部按‘三线轮替’微调布防。”
副官们点头。一人记录指令,另外两人转身离开。他们的动作很快,没有多问一句。
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。现在全军静默,任何调动都会影响阵法节奏。但他也清楚,不能一直等下去。敌人鼓声已停,不代表不会再来。必须抢在这段时间里,把方向定下来。
他转向传令组。
一名年轻士兵站在角落,手里捧着密封袋。里面装着复制好的玉简副本。
路明接过袋子,写下批注:“逆鳞旋绕式,具破阵潜力,列为优先研析项。”然后交还回去。
士兵立刻转身离去。他知道这份资料会送到研究室,交给技术团队建模分析。虽然技法细节未公开,但这句话已经足够传递信号——我们拿到了东西,不是全输。
高台下的营地开始变化。
巡逻路线多了几个拐角,原本固定的岗哨位置悄悄前移了十步。弓弩营的人检查了夜视符的充能状态,有两人换上了轻型护甲,显然是准备应对突发接应任务。
没人喧哗,也没人打听原因。但他们能感觉到,气氛不一样了。
之前是死守,现在像是要动。
路明走到窗边,望向山谷方向。那里依旧安静,连风都没起。但他知道,有些事已经在发生。情报组已经开始追踪三处区域的动态,每隔一刻钟上报一次异常。
他回到沙盘前,拿起一支细笔,在正东岩缝的位置画了个圈。
有人进来报告:“敌方伏击布置图已整理完毕,主控节点暴露,包围圈外延过宽,反应延迟约五息。”
路明点头。
这就是问题所在。如果真是陷阱,应该更快收网。拖这么久,说明指挥层级有问题。要么是传令不畅,要么是兵力不足。
他低声说:“他们能设伏,是因为后方有部署。但他们没全歼小队,是因为衔接不上。我们要盯的,不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,而是他们不得不留下的破绽。”
他把笔尖移到东北谷口,“这里木栅太松,补得太急,不像长期防备。可能是临时加固。”
又移到东南坡道,“林区巡防间隔固定,两柱香一轮。中间有空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