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终焉主宰”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,那被强行污染又恢复平静的轮回之门静静矗立,仿佛方才那隔空一击、法则崩坏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幻梦。然而,空气中残留的、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死寂,以及墨尘嘴角未干的血迹,都无声地诉说着刚才交锋的真实与凶险。
遗忘之河恢复了那永恒的、冲刷记忆的流淌,苍白码头孤悬于虚无,四周是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。这里,仿佛成了风暴眼中短暂平静的一隅。
墨尘缓缓调息,体内完整的混沌轮回镜流转着温润而浩瀚的力量,不断修复着方才硬撼终焉之力带来的细微损伤,同时也在更深层次地消化、理解那被镇压封印的一缕终焉本源。这缕本源如同最危险的毒药,也似最珍贵的样本,让他对那终极敌人的力量性质有了前所未有的直观认知。
“哥哥……”软糯而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响起。
墨尘立刻收敛心神,看向被月璃护在怀中的林小凡。小家伙已经苏醒,正揉着惺忪的睡眼,小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更深沉的疲惫。他眉心的混沌光晕平稳,但色泽似乎比之前更加内敛、深邃,仿佛承载了更多难以言喻的信息。
“小凡,感觉怎么样?”墨尘蹲下身,语气温和,仔细探查着他的状态。那冰冷的“镜钥”意志确实被他的灵魂烙印压制、同化了,林小凡的本我意识清晰无疑。但融合了那庞大信息流后,小家伙的灵魂本质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少了几分孩童的纯粹懵懂,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淀。
“头有点沉沉的,好像……做了好多好多梦……”林小凡皱着鼻子,努力回想,却又似乎抓不住重点,“不过,看到哥哥就安心了。”他伸出小手,习惯性地抓住墨尘的衣角,那份依赖依旧。
墨尘心中稍安,轻轻摸了摸他的头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”他暗自决定,必须尽快找到方法,帮助小凡彻底消化和掌控那部分融合而来的“镜钥”传承,避免留下任何隐患。
月璃和暗寒的灵体也围拢过来。月璃的净化之力仔细扫过林小凡,确认他灵魂无恙,才真正松了口气。暗寒则看向墨尘,冷冽的眸中带着询问:“接下来,如何行动?”
血蔷薇的身影自阴影中浮现,无声地立在墨尘身后,表明了她的态度。
墨尘站起身,目光扫过这片奇异的轮回节点。完整的混沌轮回镜让他对此地拥有了相当的掌控权,他能感觉到,这扇门后连接的,已非之前被污染的“终焉轮回”,而是真正通往诸天万界轮回本源的某条路径,但也因此变得更加敏感和危险,不宜轻易开启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墨尘沉声道,“‘终焉主宰’虽暂时退去,但其目光已然锁定我们。它绝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,一方面躲避其可能的后续手段,另一方面,需尽快弄清‘园丁’内部的问题,并找到增强实力的方法。”
他心念微动,因果之舟所化的古朴钓竿重新出现在手中。凭借对轮回权柄的更深理解,他不再需要像来时那般垂钓,而是直接以自身道韵为引,沟通遗忘之河。
钓竿轻点河面,涟漪荡开,一艘比来时更加稳固、流淌着混沌道纹的光舟凝聚成形。众人踏上光舟,墨尘驾驭着它,循着与来时不同的、一条更加隐秘的因果轨迹,逆流而上,准备返回初始之地。
就在光舟即将驶出遗忘之河范围,重新进入那无尽混沌气流的前一刻——
异变突生!
并非来自后方轮回之门的威胁,也非河中的诡异,而是源自……墨尘自身!
他眉心的那道星痕,那个得自观星者、曾多次传递信息的印记,在这一刻,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璀璨!光芒之盛,甚至瞬间压过了他周身流淌的混沌道光,将整艘光舟映照得如同星辉铸造!
一股庞大、混乱、充满了绝望与求救意味的信息洪流,完全不受控制地、强行冲入了墨尘的心神!
这不再是之前那种经过加密、有条理的信息传递,更像是一种……濒死前的最后嘶鸣与全频段广播!
“警告!警告!星轨崩断!观测塔沦陷!‘噬界之影’本体降临‘天枢星域’!守……守不住了!!”
“烽火!点燃诸天烽火!‘终焉’全面入侵开始了!它们……无处不在!”
“园丁……小心……‘园丁’……‘寂灭’是……”
信息在此处戛然而止,伴随着一声仿佛星辰爆裂般的、充满痛苦的终极悲鸣,星痕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,灼热感消退,只留下一种冰冷的死寂,仿佛其源头已被彻底摧毁。
墨尘闷哼一声,脸色微白,强行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、爆炸性的信息。星轨崩断?观测塔沦陷?噬界之影本体降临?终焉全面入侵?!
还有……“园丁”……“寂灭”?!
他瞬间想起了在归墟之眼遭遇的那位叛变的守门人——寂灭长老!是他?!他就是潜藏在“园丁”中的叛徒?!而且,听这信息的最后残响,似乎其危害远超想象!
“发生了什么?”月璃感受到墨尘气息的剧烈波动和星痕的异常,急切问道。暗寒和血蔷薇也立刻进入警戒状态。
墨尘迅速将信息内容分享给她们。听完,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。
“天枢星域……是观星者最重要的据点之一,也是监视‘终焉’动向的前哨。”月璃语气沉重,“连那里都沦陷了……看来,‘终焉主宰’并非仅仅盯上了我们,它的全面侵蚀,真的开始了。”
“噬界之影本体……”暗寒眼中冰寒之意大盛,“那可是堪比上古镜主全盛时期的存在,即便不如‘终焉主宰’,也绝非寻常守门人可比。它亲自降临,意味着‘终焉’动用了真正的核心力量。”
血蔷薇没有言语,但周身散发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林小凡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信息中的绝望,小脸发白,紧紧靠在墨尘身边。
光舟终于冲出了遗忘之河,重新回到了那片仿佛永恒不变的初始之地混沌气流中。但此刻,众人心中的感觉已截然不同。之前这里代表着源初与宁静,而现在,却仿佛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混沌气流中,也隐隐传来远方星域燃烧崩灭传来的、细微的震颤与悲鸣。
诸天烽火,已然点燃!
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初始之地!”墨尘当机立断,“这里虽能暂时隔绝外界,但并非绝对安全,而且我们无法得知外界的实时情况。”
他全力催动混沌轮回镜,镜光照射前方,试图定位返回之前那片熟悉星域的坐标。然而,就在镜光扫过某片混沌区域时,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带着熟悉龙族气息的……求救波动!
这波动断断续续,仿佛风中残烛,但其本源,赫然与星骸龙族同源!而且,并非来自寂灭星渊的方向,而是来自一个更加遥远、更加偏僻的混沌坐标!
“是龙族的气息!”墨尘目光一凝,“他们遇险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