尸体的手指在地上划出的符号还在。黑色玉牌上的“令”字闪着冷光。陈默站着没动,盯着那串符号看。风吹过来,掀起了他破旧的衣服,剑匣上的铁链轻轻晃。
他慢慢蹲下,手指摸过符号的边。这痕迹他见过,在骨匣底部也有类似的。他突然抬头喊:“阿渔。”
阿渔快步走来,跪在地上仔细看,皱着眉说:“这是古龙语里的‘逆’字开头,后面是‘祭’和‘断’。意思是,用持有者的意思去逆转并切断祭力。”
苏弦身体一抖。
他一直靠在石柱上,没醒。现在睁开了眼。手不自觉地碰了碰胸前的骨琴,琴轻轻响了一声。
他说:“骨尊说过一句话。”声音很弱,但听得清楚,“八枚骨戒聚齐时,如果有人愿意烧死自己,就能用‘九转回魂引’把祭变成封。”
大家都安静了。
陈默看着他问:“什么意思?”
苏弦喘了口气,抬手按住琴面:“八枚骨戒能打开归墟之门,也能反过来彻底关上它。方法是让持戒的人站在阵中心,用自己的身体当引子,把祭力倒回地底。但这个过程会承受百倍反噬。”
“会死吗?”
“基本活不了。”
陈默没说话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,掌心全是干掉的血和裂口。过了一会儿,他说:“我不怕死,我只怕没试过。”
阿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:“还有别的办法。”
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兽皮卷,上面画着两个人影,中间连着一根红线。“这是我从龙宫禁地带出来的——双魂共承术。只要两个人有血缘关系,就能分担代价。一人主引,一人辅助,活下去的机会更大。”
苏弦看了很久那卷轴,终于点头:“可以。我来控制节奏。三击必须准,差一点都不行。”
“哪三击?”
“第一击破界,撕开祭阵外面;第二击锁脉,截断能量流动;第三击归元,把所有力量压回地底核心。每击之间不能超过半息。”
陈默看向妖尊:“外面怎么样?”
妖尊站在东边高岩上,六个妖族战士站他身后。他拔出骨刀,插进地面:“我能守住四个方向,最多撑一炷香时间。再多不行。”
“够了。”陈默说,“我们只需要三击的时间。”
他走向阵心。那里一片焦黑,到处是裂缝。他把八枚骨戒拿出来,按圆圈一个个放下。每放一枚,戒指就亮一点;最后一枚放好,八道光丝升起来,在空中连成网。
苏弦走到西北角的石台坐下,把骨琴放在腿上,手指轻轻碰琴弦。七根弦对应七个地方的力量。他开始调音,指尖留下血痕。
阿渔站到东南角,举起双手。银白的龙息从她嘴里出来,像雾一样铺开,形成一层透明的屏障。她闭上眼,呼吸变慢。
小狼跳上东边最高的石头,耳朵不停动。妖族少年跪在地上,拿着一支染血的笔,把听到的一切都记下来。
陈默站在八戒中间,左手按剑匣,右手垂着。他抬头看天,云很厚,压得很低。
“问题是,谁来主引?”妖族少年忽然问。
没人回答。
陈默说:“我来。”
“你不能一个人扛。”阿渔睁开眼,“我是辅承者,位置不能换。”
苏弦拨动第一根琴弦,声音清脆:“节奏我掌控。你们记住——听到第一声,陈默动手破界;第二声,阿渔接引;第三声,一起压下去。”
“如果失败呢?”
“那就全毁。”苏弦说,“包括我们脚下的大地。”
大家又沉默。
妖尊回头看了一眼:“你们决定就行。我只负责挡住冲上来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