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的脚刚踩进裂缝，全身就冷得发抖。眼前一黑，接着四周亮起幽蓝的光。地面是透明的冰，突然发烫，比之前更疼，像是骨头在里面烧。
他身上的黑火一下子炸开，这是焚天骨狱的力量。可火焰跳得不稳，边上已经开始结冰。他感觉到自己的领域出了问题，出现了一道裂痕，虽然小，但正在变大。
还没站稳，第一个幻象就来了。
他看见枯河村的祠堂，那天是月蚀夜，天空是暗红色。柳菁跪在香案前，头发乱了，脸上全是血。她抬头看他，嘴微微张开：“救我……你救不了我。”声音断断续续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。
陈默想冲过去，却发现脚被缠住了。低头一看，竟是自己背上的铁链，从剑匣里不断抽出，一圈圈绕住他的脚踝。他用力一挣，铁链接着发出刺耳的声音，崩断了一节。
可柳菁的身影还在。
下一秒，场景变了。
他在海底岩洞，海水泛红。阿渔被钉在一根黑色石柱上，鳞片一块块掉落，血顺着柱子流下来。敖烈站在她身后，手里拿着一把骨钩，正慢慢挖她的龙珠。阿渔睁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喊的是他的名字。
“陈默——”
他喉咙一紧，差点喊出声。伸手去摸剑匣，才发现手指已经冻僵。焚天骨狱的火更弱了，外面的黑焰全变成了冰渣，掉在地上。
第三个画面出现了。
他在丹阁的地火室，苏弦坐在地上，十根手指都断了，骨头露在外面。她的琴倒在旁边，裂成两半。她用手肘撑着往前爬，一边爬一边用残指拨动琴弦。最后一个音落下，她倒下了，脸埋进灰烬里。
三个画面开始来回切换，一次比一次快。柳菁死在他怀里，阿渔的龙珠被捏碎，苏弦化成飞灰。每一段都真实得可怕，他能闻到血腥味，能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。
他双膝一软，跪了下来。
铁链砸在冰面上，发出响声，剑匣也跟着震动。识海里的剑一直在响，好像要自己冲出来。他双手撑地，指甲抠进冰层，划出几道裂缝，血顺着指缝流进去。
“不是真的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都不是真的！”
可他的心在抖。焚天骨狱随着心跳一阵阵抽搐，裂痕越来越多。黑火只剩下胸口一点还在闪，其他地方都被寒气压住，动不了。
阵外。
苏弦猛地抬头，琴弦突然震了一下，发出半声闷响。她瞳孔一缩，像被人打了。她看到了——清清楚楚地看到陈默看到的一切：柳菁满脸是血的脸，阿渔被钉在柱子上的样子，还有她自己断指拨琴的最后一幕。
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断掉的琴弦，那里还有干涸的血。她喉咙发紧，轻声说：“我又没能护住你……”
说完她愣住了。这话不是她想说的，但她知道，是真的。
琴身又震了一下，这次更重。她抱住琴想稳住，却发现手在抖。她抬头看冰心阵，蓝光忽明忽暗，像快灭的灯。
阿渔也有反应了。
她耳后的鳞片忽然发热，接着一阵刺痛。她抱住头，哼了一声。她没看到画面，却感到了那种痛——陈默的心在裂开，像被人一刀刀割。这不是身体的痛，是灵魂的痛，连她都能感觉到。
她本能地想冲过去，脚刚迈出一步，一股寒气扑面而来，把她掀翻在地。她摔进雪堆，嘴里都是冰渣。挣扎着抬头，还想再走，却发现喘不上气，胸口像被冻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