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回銮舆,接过李福安递来的热茶,抿了一口,声音冷冽:“吩咐下去,柳氏一族,不分老幼,尽数贬为庶人,即日流放漠北荒野,不得有误。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
李福安躬身应下,眼底没有丝毫意外,只是恭敬地退到一旁,低声吩咐随行的禁军统领。
片刻后,原本围在相府外的禁军便齐齐涌入府中,冰冷的铠甲碰撞声打破了灵堂的肃穆。
众人脸上的感激还未散去,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做什么?”柳文祥站起身,望着闯入的禁军,声音带着颤抖。
他本以为洛烨会看在柳父自刎谢罪的份上饶过柳家,所以心中也生了些许感激,但见到禁军闯入,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。
说完,他心如死灰,面无表情,绝望地等着洛烨的宣判。
禁军统领手持圣旨,面无表情地展开,尖锐的声音在灵堂中回荡: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柳氏一族,结党营私,贪赃枉法,其罪当诛,念及柳相曾有微功,免其族诛,贬为庶人,流放漠北,永世不得回京。钦此——”
圣旨宣读完毕,柳家众人如遭雷击,瞬间瘫软在地,哭声、质问声、怒骂声交织在一起,却终究抵不过冰冷的刀剑。
禁军不由分说地上前,将柳家众人一一捆绑,不管是年迈的老者,还是年幼的孩童,都被强行拖拽着往外走。
素白的灵堂被搅得一片狼藉,纸钱纷飞,遗像倾倒,昔日煊赫的相府,顷刻间便是满室萧索。
而刚刚还在灵前垂泪的洛烨,早已乘着御驾返回皇宫。
只留下满京城的称颂,称颂他仁厚念旧,即便处置罪臣,也留了一线生机,实乃千古仁君。
消息如风一般,越过京城的城墙,传到了百里之外的青玄观。
青玄观坐落于青山深处,远离尘嚣,香火虽不鼎盛,却格外清幽。
后山的禅院之中,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旁种满了翠竹,风过处,竹叶沙沙作响,透着几分禅意。
禅房内,光线柔和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,沈扶寂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临窗而坐,手中捧着一卷书,指尖修长,骨节分明。
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,勾勒出清隽挺拔的身姿,只是脸色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,眉宇间却藏着深沉的智谋与锐利。
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一身黑衣的问风快步走了进来,躬身行礼,声音压低了几分。
“主子,京城传来消息,柳丞相的丧礼上,陛下亲自前去祭拜,言行间尽显仁厚,博得满朝称颂,可转头便下了圣旨,将柳氏一族尽数贬为庶人,流放漠北荒野。”
“柳家势力,已然被连根拔起。”
沈扶寂握着书的手指微微一顿,抬眸望向窗外,目光落在随风摇曳的竹叶上,眼底闪过一丝了然,随即又沉了下去。
他缓缓合上书,声音清淡,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,“仁君名头,雷霆手段,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”
“柳丞相一家嚣张跋扈,早晚会有这么一天,只是没想到,他竟选在丧礼之上动手,既除了心腹大患,又博了美名,这手段倒是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