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。
细雨如丝,空气湿润温暖,带着一股子草木萌发的清香。
作为南虞最富庶的州府,江州素有“人间天堂”的美誉。
运河之上商船往来穿梭,画舫中传出阵阵丝竹管弦之声。
江州刺史府。
这座占地百亩的园林式建筑,奢华程度甚至不输京城的王府。
暖阁内,地龙烧得正旺,名贵的龙涎香在兽首铜炉中缓缓升腾。
虞子期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,手里端着一只极为精致的翡翠茶盏。
他已经换下了逃亡时那身沾满泥污的黑袍,重新穿上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。
虽然这龙袍是江州织造局连夜赶制的,针脚不如宫里的细密,但穿在身上,那股帝王的威仪,终究是回来了。
他轻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活过来了。
这几日的逃亡,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。
条件艰苦。
提心吊胆。
好在,一切都结束了。
到了江南,依托这里的钱粮赋税和玉江天险,他虞子期,就依然是大虞的皇帝。
“陛下,这茶可还合口?”
下首处,一个身穿绯色官袍、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躬身问道。
此人正是江州刺史,刘文昌。
也是江南世家豪族的代表人物。
“不错。”
虞子期放下茶盏,目光扫过下方坐着的十几位官员。
这里汇聚了江南的军政大员。
有掌握兵权的镇南将军卫破,有掌管钱粮的转运使钱万三,还有各地的太守、刺史。
这些人,就是他虞子期翻盘的底牌。
“诸位爱卿。”
虞子期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疲惫,但更多的是阴冷。
“朕此次南巡,并非为了游山玩水。京城沦陷,北境王陈木狼子野心,勾结北莽,弑杀忠良,意图谋朝篡位!”
“朕不得不暂避锋芒,来到这江南之地,重整旗鼓,以图光复。”
他绝口不提自己是被赢无双吓跑的,更不提是自己把烂摊子扔给了陈木。
在他口中,陈木成了勾结外敌的汉奸,而他则是忍辱负重的明君。
“陛下受苦了!”
刘文昌立刻跪下,挤出两滴眼泪,“那陈木出身卑贱,不过一介武夫,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,简直是人神共愤!”
“臣等愿为陛下效死!捐钱捐粮,招兵买马,助陛下杀回京城,诛杀国贼!”
“臣等愿为陛下效死!”
众官员齐齐下跪,山呼万岁。
虞子期看着这一幕,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。
果然。
这就是正统的力量。
陈木啊陈木,你就算能战胜赢无双又如何?
这天下的士大夫,这天下的钱粮,都在朕的手里。
你拿什么跟朕斗?
“平身吧。”
虞子期虚抬右手。
“卫将军。”他看向左侧一位身材魁梧、满脸横肉的武将。
镇南将军卫破,统领江南水陆大军。
“末将在!”卫破抱拳。
“如今江南兵马几何?战力如何?”虞子期问。
“回陛下。”
卫破声如洪钟,语气傲然,“江南现驻有水师十万,步骑十万,皆是精锐!尤其是咱们的水师,战船千艘,横锁玉江。那陈木若是敢南下,别说他那些北方旱鸭子,就是插上翅膀,也飞不过这玉江天险!”
“好!”
虞子期眼中闪过一丝精芒。
玉江,就是他最大的屏障。
“钱爱卿。”
他又看向转运使钱万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