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虽然安纳森的声音很微弱,可听在图斯的耳中,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!
轰隆!
安纳森的话语一出,偌大的房间之内,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时间都像是停止了流动。
所有细微的声响全都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寂静。
气氛肉眼可见地急剧低沉、压抑下去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胸闷的死寂。
图斯在清晰地听到安纳森的话后,瞳孔骤然收缩,他的身体猛地一僵,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!
整个人仿佛直接变成了一尊冰冷的石雕,僵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下一秒,无边的暴怒轰然在他胸腔之内如火山爆发般汹涌开来!
炙热的岩浆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!
只见他猛地从椅子上暴起,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,直接抡起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。
随后毫不留情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跪在地上的安纳森的脸上!
啪!!
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声,骤然炸响在死寂的房间内,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废物!你个彻头彻尾的废物!!”
“那可是整整一百人的精锐队伍啊!是老子我精心培养多年的家底!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!!”
“每一个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!价值千金!!”
“你!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!蠢猪!!”
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!你是怎么把他们全都给葬送在威尼斯那个小水沟里的?!”
“就算是一百头猪!站在那里让人砍!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!这么干净利落!!”
此刻的图斯,只感觉一股炽热的血气疯狂地涌上头顶,冲得他眼前阵阵发黑,脑袋抽抽地疼,仿佛要炸开一般。
自己派给这个废物儿子的士兵,可不是什么征召来的农夫杂兵。
那是他麾下最核心、最宝贵的力量,是他的立足之本!
一共也不过才区区数百人,是他当年在边境浴血拼杀、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可靠班底。
每一个都经验丰富,战斗力强悍,对他忠心耿耿。
结果,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、毫无价值地全部死在了威尼斯那座小城?
甚至连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发生,就全军覆没了?
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?!
这巨大的损失,如同用刀生生剜去了他心头的一大块肉!
让图斯怒火中烧,双眼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,胸膛剧烈起伏,喘着粗气。
他看着跪在地上、瑟瑟发抖的安纳森,眼中喷射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凶光!
砰!!
紧接着,图斯又是一记沉重的拳头,狠狠地砸在了安纳森那肥腻的脸上!
随即,他仿佛觉得还不够解气,竟然直接上前,开始对着安纳森拳打脚踢起来!
一边疯狂地殴打着,一边口中不住地厉声咒骂,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。
“没用的东西!废物!垃圾!我图斯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!”
“老子的士兵!全都死在了那里!那可都是老子的心血啊!”
“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死在那里?!啊?!”
“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滚回来见我?!你怎么不去死!!”
图斯将军的怒吼和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暴戾和失望。
安纳森被打得嗷嗷惨叫,在地上狼狈地翻滚。
他本想下意识地抱头蜷缩,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臂,连最基本的防护都做不到。
于是只能像一滩烂泥般,毫无反抗能力地承受着父亲这暴风骤雨般的“教育”。
他被打得急眼了,剧烈的疼痛和屈辱感刺激着他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。
一股莫名的怨气和不忿涌上心头。
他甚至还不服气地、带着哭腔嘶喊出声,声音扭曲地反驳道。
“真要我死了!死在威尼斯了!你……你到时候又不愿意了!!”
“你现在又嫌我没死在那里了?!”
他的话语充满了委屈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。
然而,这番顶撞,无疑更加激怒了正处于暴怒状态的图斯将军。
迎接他的,是更加凶猛凌厉的拳脚。
房间之内,只剩下图斯将军暴怒的吼声、安纳森凄厉的惨叫声。
以及那拳拳到肉的沉闷击打声,不绝于耳。
堪称“父慈子孝”。
图斯将军发泄完滔天怒火,终于停了手。
他胸膛依旧剧烈起伏,独眼中寒光闪烁。
狠狠瞪了地上那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后,他才愤然转身,走回那张冷硬的高背椅。
安纳森瘫在冰冷的地板上,浑身无处不痛,如同散架一般。
他肥硕的身躯因疼痛和恐惧而不停颤抖,像一滩即将融化的油脂。
他死死盯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,眼底深处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怨毒。
那只仅存完好的手掌,下意识地紧紧攥起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。
然而,就在图斯即将坐下的瞬间,仿佛背后长眼般,忽的又转回身来。
安纳森心中猛地一凛,攥紧的拳头瞬间松开,脸上迅速换回那副逆来顺受、凄惨可怜的懦弱模样。
他深深低下脑袋,不敢与父亲那锐利如刀的独眼对视。
主打一个“能屈能伸”,将生存的本能发挥到极致。
“来吧,废物。”
图斯重重坐回椅子,发出沉闷的响声,语气依旧冰冷刺骨,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