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安伯夫人被儿子气得心口发堵,但看着云盛那副混不吝的样子,也知道多说无益,只能没好气地将食盒塞给他,又念叨了几句“上进”、“给你爹争气”之类的话,便转身走了。
背影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忧虑。绾秋死后,这个儿子越发让她觉得难以掌控,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,不知会惹出什么祸来。
云盛掂了掂食盒,浑不在意地丢给身后整理衣衫的丫鬟,自己则摸着下巴,眼神闪烁。
他刚才虽在胡闹,但母亲进来时那一瞬间的惊慌,还有那句“你爹让你好好读书”背后,似乎藏着别的意味。
他爹宁安伯最近行踪有些诡秘,常常深夜才归,身上还带着……一丝若有似无的、不属于宁安伯府的熏香气味。那气味,他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,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。
还有前阵子,谢长离查案查得风风火火时,他爹曾严厉警告他,那段时间务必老实待在家里,不许出去惹事,眼神里的厉色是他从未见过的。
当时他只以为是怕被谢长离那阎王盯上,如今想来,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云盛虽然纨绔,混迹三教九流,耳目却比寻常闺阁妇人灵通得多。赵宣先是被幽禁后又被放了出来,再后来他姐姐给他做了侧妃,他从姐姐口中也听了些话,当时只道寻常,现在回想,却惊出一身冷汗。
云盛心里咯噔一下,酒意彻底醒了。他挥手让那丫鬟滚远点,自己靠在门框上,脸色阴晴不定。
***
定国公府内,江泠月正与谢长离说着宁安伯府赏菊宴的帖子。
“宁安伯府也递了帖子,三日后赏菊宴。”江泠月将帖子递给谢长离看,“宁安伯夫人居然会给我递帖子,真是稀奇。当初为了云绾秋,她还上门找我的麻烦,如今女儿没了,赵宣也没了,她倒是没事人一样请我过府做客。”
谢长离接过帖子,目光在宁安伯府几个字上停留片刻:“你想不想去?”
“若是以前自是不会去,不过现在倒是要去看看宁安伯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”江泠月看着谢长离道。
谢长离点头:“你想去就去,宁安伯夫人与你下帖子,大概有试探之意,云绾秋死了,你跟她之间的梁子也当解了。你若是赴宴,就代表着以前的事情就罢了,如今宁安伯府式微,她也不想与你为敌。”
江泠月听着谢长离这话,也觉得有几分道理,“总归去看看,便知道是人是鬼了。”
听到这话,谢长离轻笑出声,坐在榻边上,瞧着睁着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儿子,眼中泛起一抹柔情,低着头逗着儿子,对江泠月道:“人也好,鬼也好,不用怕。”
江泠月抿唇一乐,这倒是。瞧着父子俩玩的高兴,她也没打扰,带着孟春去选赴宴的衣裳跟首饰。
……
云盛知道家里要摆赏菊宴觉得没意思,一群夫人姑娘们来赴宴,摆着架子说着九曲十八绕的话,他还得规规矩矩的接人待客,于是一早就躲出去了。
宁安伯夫人想起儿子时,他早就没了影子,气的骂了两句又无可奈何。
云盛出了府,就想着找自己的朋友去喝花酒,经过一处街巷时,瞧着街头聚了不少人,堵得结结实实,马车压根过不去。
他掀起车帘对着小厮说道:“去,看看怎么回事?”
“是,少爷。”小厮忙快步跑了过去,不一会儿就回来了,道:“少爷,巷子头上有个姑娘插了草标自卖自身呢,旁边都是看热闹的。”
“哟?”云盛来了兴趣,略有些轻浮的问道:“自卖自身?那姑娘生的如何?”
小厮听着少爷这语气,满面笑容的说道:“少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