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母让我跟你说,”蕴怡郡主压低了声音,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,“陛下此次病中醒来,心思愈发难测。长离此番查案,看似手握权柄,实则如履薄冰。祖母说,让你转告长离,有些事……点到即止即可,莫要穷追猛打,否则,恐遭反噬。”
江泠月心头猛地一沉。长公主是皇帝的长姐,虽不涉朝政,但在皇室中辈分高、威望重,且消息灵通。她让蕴怡郡主带来这样的话,绝非无的放矢。
“殿下……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?”江泠月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蕴怡郡主摇摇头:“具体的内情,祖母没有明说。但她老人家特意叮嘱我,一定要把话带到。她说,这潭水事的阴影,牵扯太广,若真要彻底翻出来,只怕会动摇国本,引得朝野震荡。届时,就算长离忠心耿耿,陛下为了大局,恐怕也……”
后面的话,蕴怡郡主没有说完,但江泠月已然明白。功高震主,查案查到动摇皇室根基、引发朝局不稳,那不管查出的是什么,办案之人都有可能成为平息事端的牺牲品。
帝王心术,向来如此。
“可这件事情与陛下这次昏迷有关,难道陛下不想知道幕后黑手吗?”江泠月沉声说道。
她做过皇后,但是赵宣称帝时,不曾像当今这样性情不断反复,就算是有什么事情,难道比皇上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?
若是换做赵宣,他定会以查出幕后黑手为重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蕴怡郡主看着江泠月,犹豫一瞬,还是压低声说道:“做皇上也未必就能随心所欲。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,“再说,如果此事跟陛下有关呢?”
跟陛下有关?
之前蕴怡郡主一起长公主说什么旧事的阴影……江泠月眉心紧皱,这就不在她知道的范围内了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江泠月深吸一口气,郑重道,“多谢长公主殿下提点,也辛苦你跑这一趟。这话,我会一字不差地带给长离。”
蕴怡郡主见她神色严肃,知道她听进去了,这才松了口气,又恢复了些往日的活泼:“你也别太担心,祖母既然肯递话,说明还是看重长离的。只是提醒你们要懂得分寸,如今我嫁了人才知道,有些事情做决定为什么那么难了。”
说着她就叹口气,看着江泠月道:“一个人与一群人是不一样的,一人难称百人心。对了,你自己也要当心,最近递帖子想见你的人怕是也不少吧?能推就推了,别让人钻了空子。”
“大伯母丧事刚过,国公府早已经闭门谢客,外头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理的。”江泠月自然知道这个道理,别人从谢长离那里敲不开口子,就像从家眷下手,她这些日子收到的五花八门的请帖那是相当多。
蕴怡郡主知道江泠月聪慧谨慎,听到这话点点头,“我知道我便是不说,你也知道怎么做,只是总是担心你,这才多一句嘴罢了。”
“你一番好意,我岂能不知?”江泠月看着蕴怡郡主笑,“且不说我,你在义国公府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