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诊所住了几天后,易小森开始收拾东西回家。
梁医生这几天忙着搞项目,诊所门口时不时会来几个复诊的病人,但都只是在门口张望两眼就离开了,易小森不是医生,看不了他们的病。
裕桐难得的好天气,虽然没有明媚的太阳,但天空不再像以往那样阴沉浑浊,空气里飘**着凉凉的风,轻柔,温和。
易小森换上了浅灰色的外套,拿过搭在床边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。
他偏头,看了眼颜离上学前千叮万嘱不能忘戴的粉色毛线帽,眼底一柔,顺手拿过帽子,走出里诊所。
二钟在外面等,他整个人靠在摩托车旁,对着车上的后视镜捯饬额头上的刘海,歪头左看一下右看一下,似乎对自己的容颜很是满意。
易小森也没打扰他,安静的站在二钟面前,手揣在兜里,神色沉寂。
二钟照完了镜子,回头吓得一激灵。
二钟:“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吓我一跳……”
说完,抚了抚心脏。
“票呢?”他低语。
二钟没好气的盯了易小森一眼,从兜里拿出两张买好的火车票,递给了他。
易小森接过票,垂眼,手指在上面轻抚了两下。
是从裕桐到南城的火车票,两张,他和颜离的。
他答应了她,要一起去南城,一起离开这个地方。
二钟:“一定要走吗?”
二钟不反对易小森做的任何决定,但二钟很清楚这一趟出行意味着什么,梁医生自研的医术,不遗余力的把他的晚期癌症拖了整整两年,现在,连梁医生都没辙了,他又还能坚持多久?
易小森收好了票,看着二钟,想开口说点儿什么,却是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巴。
二钟:“还回来吗?”
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,但就是想问一问,或许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无望。
易小森缄默着,不说话。
二钟:“回来还爱我吗?”
执着又无辜的眼睛紧盯着他。
易小森咧嘴笑,迈出步子绕过了他,淡淡道:“神经。”
他骑上了摩托车,转头看了眼二钟。
易小森:“走不走?”
二钟愣了愣,问:“去哪儿?”
易小森:“送你回厂子。”
二钟:“厂子离这儿挺远的,我自个儿打车过去就行了,你身体才刚刚好起来,赶紧回去吧。”
易小森单脚踩着地,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最后一次了,我送你。”
说完,他微扬了唇角,褪去平日一贯的冷清和淡漠,这一刻,满是释然。
二钟心里倒是疼了一下,迅速别开脸,没让易小森看清他此刻难受的表情。
他很快收拾好情绪,走两步,坐上了摩托车后座。
车子随着二钟的加入往地面压了压,又晃了晃,易小森定住车子,回头看着他,说:“你是不是长胖了?”
二钟:“去。”
…………
颜离下课后就离开了学校,在去南城之前,她准备回家收拾一些东西,奈何门锁着,家里没人,她又没有钥匙,就坐在楼梯上等,等到晚上也没见颜大辉回来。
无奈,颜离悻悻然的下楼,穿过胡同小巷,已是深夜。
她打了个电话给夏子坤,问了句:“有空么?”
江边一烧烤摊旁,坐满一桌桌醉醺醺人,七倒八歪的憨笑,说着脏话。
颜离坐在最角落的桌子旁,服务员把刚烤好的烧烤端到桌上。
她往椅子后靠了靠,迎着腥冷的夜风,鼻子被冻得红红的,脸色惨白,淡淡道:“麻烦再上点儿酒。”
“好的,您稍等。”
服务员刚走,姗姗来迟的夏子坤到了。
夏子坤依然是一副小霸王的形象,大冬天把衣服系在腰上,嘴里嚼着口香糖,眼睛里一抹恣意随性的笑。
他一屁股坐到颜离对面的椅子上,偏头,吐了嘴里嚼到没味道的糖,一边剥起了花生米,一边抬眼看她。
夏子坤:“怎么?被易小森冷落了?”
片刻,他眯起了眼睛,说:“他不要你了?”
说完,夏子坤冷笑了一声,把剥好的花生米仍嘴里,满脸戏谑的盯着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