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私人诊所里，医生正在一边收拾东西，白炽灯光忽闪忽闪像是要坏掉了一般，香炉里的烟弥漫了整个诊所。
梁医生抬了抬老花镜，锁好了医药箱，眯了眯堆满深褶的眼睛，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。
一个坐在椅子上露着膝盖，一个蹲跪在地上给冒血的膝盖上药，不由得笑了笑。
“药膏放这儿了，记得拿，我这个老电灯泡就先走了。”梁医生说。
易小森低低地嗯了声，眼神专注在颜离的膝盖上，纤长的手指握着沾了药的棉签，一点一点的覆在伤口处。
颜离抬眼，冲梁医生尴尬的笑了笑。
梁医生走到门口，又转过身对易小森说：“走的时候带上门啊。”
“嗯。”他低语。
“臭小子。”
梁医生走了，小诊所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易小森给颜离上好了药，轻轻地缠了绷带，然后起身，弓着腰，将她的裤子一点一点的卷下来。
“记得别碰水。”他说。
颜离看着他。
“你认识这个叔叔？”她问。
“嗯，我姑姑的老友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的，车怎么办？”她又问。
易小森抽了张纸巾擦擦洒了药粉的手。
“刚刚给二钟打过电话了，他会帮我开回去。”他低语。
易小森起身，把绷带卷和药粉盒放到木柜子里，锁上柜门，抬眼，看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，眼睛微沉了沉。
“雨停了再走。”他说。
“好。”
诊所陷入了死寂，两个都彼此缄默着，他站在窗台边儿上抽烟，眯着眼睛，将嘴里的烟雾幽幽地吐出去。
她坐在椅子上，静静地看着他惞长利落的背影，眼睛出了神。
蓦地，一直闪烁的白炽灯突然灭了，诊所里陷入沉寂的黑，她的眼睛像发光的玻璃球，散着明晃晃的光。
颜离摸索着椅子站了起来，往前迈了一步，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一路蔓延到全身，忍不住颤栗。
她朝易小森的方向伸出了手，触进一片黑暗。
“小森……”
她依稀感觉到身前的人挪了挪步子，扑面而来一抹少年的气息。
他牵住了她悬在空气中的手。
“我在。”
他的手很凉，即使是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，依旧一片冰凉。
他牵着她重新坐回了椅子。
“你在这儿别动，我去拿伞。”他低语。
老医生平日里不常待在诊所，白炽灯已经好久没有换过了，突然坏掉也正常。
颜离乖乖的坐在椅子上，易小森从柜子里翻出一只手电筒，诊所顿时明亮了。
颜离朝他的方向看过去，他正拿着一把天蓝色的伞朝自己走过来。
“走吧。”
他将她扶起来，她抱着他的胳膊，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诊所门口。
易小森推开了门，狂风骤雨迅速侵袭在他们身上，碎雨砸在脸上。
颜离眯着眼睛把脑袋往他胸膛处靠了靠。
他开了伞。
“能走么？”他问。
隔着如注的雨，他垂眼看她，微皱眉，凝着深眸，细浓的睫毛上洒满了雨珠，冷峻的侧脸和薄薄的雨雾融在一起。
“能。”
大雨中，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，易小森撑着伞，自己半个身子露在伞外，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。
二钟靠着椅子上啃苹果，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，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
突然门被推开，发出吱吱拉长的声音，他蓦地坐起来，朝门口处望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