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自的声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了。今日再一听,成杞的鼻尖一阵酸涩,丝毫不顾许自此刻的状态,擦了擦眼泪,连连扑到了他的怀中。
这是她的师兄,是从小将她当女儿一般养大的师兄,若非他们是同辈之人,她有时候真想叫他一声阿爹。
这个人在她最灰暗的人生中给了她最温暖的的关怀,疼她宠她爱她,即便是在她被众人误解时也依旧保持着对她的万分相信,即便是在她失去记忆那年为了自己的身体安危,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去到青城找她。
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。
“师兄!”许自一阵惊愕,肩头的雀鸟早在成杞扑过来的那一刻扑腾飞走。许自看了看怀中哭成泪人的成杞,心中一阵酸涩,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再见面了。
他伸手,如同往年一般拍了拍成杞的后背,一脸柔和说道:“玉……成杞,我这身上脏,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,快起来。”
成杞摇了摇头,声音瓮声瓮气,在他怀中嚷道:“不起,我太想你了,师兄。”
不过片刻,许自的胸口一处便已经湿透了。
听成杞这么一说他心中又是一暖,他在这山上孤单寂寞,这些年都是她的六师弟陪着他解乏,可自打六师弟消失后他便再无人说话,整日只得对着枝头的雀鸟自言自语,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,怎们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。
良久,成杞才从他的怀中起来,见他的胸口一片湿润,这才抹了抹眼泪。许自松了手,有些无所适从,最终打趣说道:“怎么,见着了我这么激动,你看你把我这衣服哭成了什么样?”
成杞看了他一眼,最终将眼泪全数抹干净了,十分淡定地扔下一句:“师兄,你又自我感觉良好了,这东西是我的口水鼻涕。”
见她这般说着,许自觉着他们之间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,一脸嫌弃,十分配合地说道:“你瞧瞧你,这么脏,走开!”
正说着,便拿起了脚边跌落的扫帚作势就要朝着成杞撵去。
成杞见此,转泣为笑,一脸愤然地看着许自,痛心疾首地指着许自:“好啊你,师兄你竟如此丧心病狂,师妹我难得回来一次,没想到你竟然早早地准备好了扫帚,师妹我实在寒心。”
她装模作样,样子倒有几分真实。
许自见她如此爱演,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未曾变过,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。见她穿衣打扮都不像是曾经在子桐山的模样,纠结一番这才问道:“成杞,你如今是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,为何……你这容貌竟与十几岁时毫无差别?”
“现今在东海登云台青灯君门下修习仙法。”成杞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是登云台上的仙官了。不是不愿意告诉许自,只是这其中缘由解释起来比较复杂,眼下她又有要事在身。
许自点了点头,摸着已经长出很长一截的胡须,沉吟一番正准备开口却被成杞硬生生打断。
“师兄,你怎么变得如此不修边幅,这胡须实在有些长,该修剪修剪了。只是……为什么山中这般荒凉,其他人呢?”
成杞朝里面探了探头,这些个师兄她跟他们没有什么感情,不过跟那厨房小杂役的感情甚好。
“小黑子?”她朝着寂静的院中叫了两声,无人应答,虽然心中有了一番猜想,但是在望向许自那张能够挤出苦瓜汁的脸时,仍旧避免不了不番心疼。
“走了,都被我遣散了。唯一一个六师弟也不知所踪了。”
“遣散?”成对他的做法不大理解,不过转而一想,她记得那年在青城的时候,许自曾经对她说过这子桐山的情况,只是她竟没想到原来子桐山真的已经跟当年不一样了。
沉吟半晌,成杞又问道:“既是如此,师兄为何不寻个去处,这子桐山如今已是人烟凋敝,师兄你一人在此定是会寂寞的。”
许自转了转扫帚,将眼底的那抹神伤掩藏,抬眼望了望天空,声音悠长:“这有什么,一个人习惯了,再不济……这山间花鸟虫鱼都可为伴,又怎么寂寞呢?”
“对了,你这次回子桐山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打探过东海三岛的消息,只是他无论怎么探查都无法得知成杞状况,而自打六师弟离去后他也就越发不想去管这些事情了。
因而,对于成杞的状况他是一点也不知道。